贺济中轻叹一声,虚擡了擡手道:“快快请起,此乃本官职责所在,分内之事罢,你无需如此。”
赵听澜知道真正帮助她的人是谁,但不可否认,这位贺大人确是个清正之人。
若非如此,她连重审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擡眼望向堂外。
人群早已散去,唯有零星几人仍在衙门外低声议论。
檐下灯笼高悬,昏黄的光晕里,她并未看到那个期盼的身影。
喧嚣的环境一下子寂寥起来,心中不由空荡,她的眼眶发红。
泪光朦胧中,她仿佛听见妹妹软软地唤着“阿姐”。
赵听澜望着虚空,泪珠接连滚落。
直到身旁差役出声催促,问她可要去後院,那虚幻的声影才倏然消散。
赵听澜擡手抹去泪水。
无忧定也在念着她吧?
她这就去见无忧。
宋千昭并未走远。
她静立衙门外古槐之下,看着赵听澜在官差引领下步入衙门後院,这才放下心来。
“此案多亏殿下相助。”
宋千昭抱拳一礼。
虽说殿下登基後终会将李霖安抄家问斩,他们有共同想除去之人,不过是尽力将此事提前罢。
但最初王明芙失踪时,殿下并不知与李孰风之子有关,纯粹是出于本心,遣随从助她寻人。更不必说酒馆那次,若非殿下相护,她早被飞来的木凳砸得头破血流。这一声道谢,殿下当之无愧。
太子负手而立,衣袂被晚风拂动。
“助你亦是助己,”他微微摇头,声音温润,“何须言谢。”
“不然,”宋千昭擡眼直视太子,语气诚挚,“殿下起初并不知此事牵涉李孰风次子,全凭本心相助。况且那日在酒馆帮我抵挡那飞来的木凳,臣的头想必早就见红了,如此,臣自该谢谢殿下!”
“若觉口头道谢太轻,改日请我去外头摆上一桌便是。”
少年神色肃然,仿佛在说什麽正事。
宋千昭莞尔应允:“待殿下得闲後,随时传信于臣便是。”
身为储君,想来他学业繁忙。
玄殊闻言瞥他一眼。
这种事还要他主动传信?
难不成要他修书一封说,今日可请我吃饭了?
这也太过难为情。
他可是极重颜面之人。
思及此,少年面色略显复杂。
宋小爱卿这请客之道,未免太欠诚意。
“。。。。。。”
见他神色有异,宋千昭这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不妥,正欲解释,忽被背後出现的范之玉打断。
“你们聊什麽呢?”范之玉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之外,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他忽又想起什麽似的,追问道:“对了表兄,李霖安倒下了,能不能借此事牵连到他父亲李孰风?”
玄殊目光微沉:“自然。李孰风撺掇父皇建造的乾元殿遭雷劈,正是因为李家行巫蛊之术,院中藏尸。如今,这正好给了李党的政敌们一个绝佳的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