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道人走远,王氏忍不住低声道:“老爷,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你以为我们还有选择的馀地吗?”李孰风冷冷反问。
王氏心头一紧。
老爷此言何意?
李孰风目光如刀:“邪气在此,道人又被你强留家中。我今早回府必会知晓此事,更是亲眼目睹乾元殿遭雷劈。若此时还要包庇,你觉得李家会是什麽下场?况且即便配合查证,那些朝臣们也绝不会放过弹劾的机会……”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我们李家,危矣……”
王氏瞳孔一缩:“您的意思是……陛下已经知道了?
这怎麽可能?她特意扣留道人,就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啊!
……
李孰风的心沉到了谷底。
事情已经很明显——皇上早在雷劈乾元殿之前就已知晓一切。
眼下只有两种可能。
虽然他不知如何有人能未卜先知乾元殿会遭雷劈,但这事一定有人在背後谋划算计于他们李家。
或是陛下派人监视了李府上下。
而更大的可能,这两者兼而有之。
想到这里,李孰风的眼神愈发阴冷。
这时,一个仆从快步走进堂中。尚不知内情的仆人镇定禀报:“老爷,夫人,宫里的姜公公带着官差到府上来了。”
作为李府的仆从,他们心里自然比旁人多几分底气,就连应对变故时,也比寻常人家的下人显得更为镇定。
王氏闻言脸色煞白。
姜纥竟亲自来了!他的到来,无异于圣驾亲临!
“老爷,道人刚过去,要不要派人拦下?”事关最疼爱的次子,她急得方寸大乱。
“拦下?”
李孰风在心中冷笑。
他特意让道人前去,就是要做给姜纥看的。
更何况,拦得住吗?
与其等姜纥开口,不如自己识相些,好歹还能留些馀地!
王氏五内如沸,魂摇魄荡之际,姜纥领着一衆官差步入堂中。
姜纥向李孰风行礼後,道:“按规矩办事罢,不过走一个过场,很快您和令郎今後不再受此事困扰了。”
王氏眼眶泛红,几欲垂泪。
李孰风神色肃穆,沉声道:“实不相瞒,本官今日回府方知,府上来了位道人,声称犬子居所邪气冲天,有妖邪作祟。”
“竟有这等事?!”姜纥惊得掩口低呼。
一旁的小太监死死低着头,心中暗叹:义父这演技当真了得,难怪今早说要带自己涨涨见识!
“不止于此,”李孰风面色愈发凝重,“那道人还说,此邪祟不除,必生大乱。而这先兆……恐怕就应验在昨日的乾元殿之事上。”
既已迈出这一步,言辞上又何需避重就轻。横竖道人的话早已原原本本传到了皇上耳中。
姜纥闻言脸色一变,尖细的嗓音都发了颤:“照这麽说,竟有人……能未卜先知昨日乾元殿遭雷劈之事?”
李孰风瞥了眼身旁的王氏,皱眉道:“只怪内人不知轻重,又未能尽信此言。加之本官昨夜留宿宫中,这才未能及时禀明圣上。”
“这……这可如何是好……”姜纥颤声道。
“眼下并非无转圜馀地,”李孰风道,“那道人说了,只要驱除邪祟,便再无祸患。”
姜纥眼前一亮,高声道:“此等要事,李大人务必抓紧办啊!”
“这是自然。”
李孰风肃然道:“此事若本官不知情便也罢了,既已知晓,自当竭力去办。本官已命那位道长前往邪气藏匿之处,查清源头。”
说着,微顿後,神色愈发凛冽:“京衙那桩案子,本官略有耳闻。若真与犬子有关,本官绝不徇私。”
姜纥轻叹一声:“李大人对朝廷丶对陛下的一片忠心,咱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李孰风没有接话,只是擡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姜王公公不如随本官一同去园中查看?”
姜纥颔首应允。二人走在前面,一行人紧随其後前往园中。
在道人的指引下,几名随从开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