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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群臣联名上奏的声势浩大，朝堂之上杀伐之声不绝于耳。然而，即便占卜结果已出，皇帝仍对是否处死李孰风一事犹豫不决。

究其原因，一来皇帝与李孰风相交多年，君臣之情深厚；二来，皇帝始终认定李孰风手中握有秘传的奇门之术——传闻此术能窥天机丶延寿命，乃帝王梦寐以求之物。

只是李孰风终究没有上帝视角，更不曾读过原书。他哪里知道，皇上其实很难对他痛下杀手——皆因圣上始终惦记着他手中那所谓的长生秘方。

此刻他已陷入死局，而这致命缘由，竟出自他本人之口。

玄殊也猜到——宋征必然知晓李孰风向他送银子之事。

但宋征却能活命。

即便他日日沿街叫嚷“太子背信弃义”，哪怕他夜夜在坊间哭诉“储君出尔反尔”。

也无人会信。

太子缺银子吗？

即便缺，当皇上皇後不存在吗？

我大绥昭昭储贰，岂会向你大臣要钱？

这是其一。

其二，他绝不可这般宣扬出来。

一旦声张，性命难保。

就同李孰风这般。

在永授帝和满朝重臣面前，公然向太子泼脏水？这与直接羞辱皇帝有何区别？要知道古人，最看重的就是上位者的德行操守。

古人常说：“德不配位，必遭灾祸。”若你所言属实，那就意味着太子德行有亏，其储君之位便失去了正当性。

纵观历朝历代，无论是谋反丶废後还是废太子，诏书上必然要写明“失德”的罪名。你此刻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意欲何为？可曾想过皇帝会作何感想？

若你所言不实，那便是蓄意构陷储君，其罪当诛！

所以永授帝话才听了几句，他整张脸瞬间阴沉，拍案而起道：“放肆！朕看你是被下了降头！竟敢攀咬朕的太子，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李孰风不是被下了降头，而是在生死关头间乱了心神；他奉上身家，却换来太子的言而无信，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被人耍了！便失了理智道出了实情！

待他回神後，他心头倏地一颤，如坠冰窟。

太子问他要钱？如此离谱之事，无凭无证的情况下说了出来，根本就是找死！

玄殊垂目不语，心中暗忖：当初还是是你亲口所言，银钱往来须得隐秘，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如今这事办得滴水不漏，还是你自己的功劳。

不过……

纵使他有实证，也只会死得更快丶更惨罢了。

因为皇上要护着太子的。

假如……宋征向皇上告状，皇帝会追究太子？

不，皇帝只会杀人灭口，替太子遮掩。

李孰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陛下饶命，臣胡言乱语！臣……刚刚是说，殿下素具仁慈之德，臣恳请殿下……求陛下……求殿下……”

素日里再是沉稳的李孰风，真到了性命攸关的关头，也再难维持镇定。此刻他心神俱裂，浑身抖如筛糠，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永授帝听的更是大怒，他脸色铁青，太阳xue处青筋暴起，“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永授帝面色尽是痛惜：“朕早知李孰风操守不端，然其道法精妙，此等异才实属罕见。”

“原想着严加管束，当不致酿成大患。岂料朕的一片苦心，竟养出这等不知尊卑丶忘恩负义的孽障！”

“今日竟敢当庭妄言，污蔑储君！其居心叵测，令人发指！太子的德行，朝野有目共睹！”

张延适时进言：“陛下保重龙体。此等宵小之徒，不值陛下动怒。”

“臣自任太子少詹事以来，每入东宫讲学，太子殿下必先备好疑难之处，待臣一一详解。”

“其求学之诚，进德之勤，令臣深感钦佩！讲学之时，殿下必以师礼相待，虚心求教，实乃我大绥贤明储君！”

“太子德行如日月之明，岂是奸佞之徒几句谗言所能玷污！”

皇帝听罢，面色稍霁，“张卿所言极是。你张延张正卿的话从无假的。”

此时此刻，正需有道德标杆的人说这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