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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正说话间，明觉慌慌张张跑进来，额头上全是汗珠子：“小少爷！门口又来了一户喊冤的，足足五口人跪着，说不见到您就不走！”

宋千昭苦着脸道，“就说我不在府上，让他们月中十五去银台司告状吧，再给些银子，让他们自行散去。”

“小少爷，”明觉急声道，“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来宋府告状的人越来越多，小的们都不敢出门了。”

宋千昭听了这话，心里跟吞了黄连似的。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传出去，如今满京城都道是她扳倒了王彦二人。连街边玩耍的孩童，都编成歌谣传唱：“堂鼓咚咚响，铜锣铮铮鸣，冤屈不平事，都找宋小公评。清水明如镜，烈火照丹心，御史杜詹在，奸邪无处行。”

宋千昭如今连府门都不敢堂堂正正地出。每日去衙门，总要绕到後院的偏门，可即便如此，路上还是会被三三两两的百姓拦住轿子。府门前日日围满了喊冤的人，赶也不是，留也不是。

起初她还真管了一个不打紧的，谁承想这一来，鸣冤的百姓竟像潮水般涌来，挡都挡不住。

见明觉愁容满面，宋千昭也明白下人的不易，只好宽慰道：“再等几日，至多月底便能解决，你且宽心，我自有打算。”

支走明觉後，宋千昭换了身素净衣裳，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打算出去暂避一下。

半月後，杜詹正在书房翻看案卷，忽闻院外爆竹震天。还未等他起身查看，一队着大红喜服的人已涌进院中。

为首的姑娘领着一衆人向夫人何氏拱手贺喜，瞥见出现在厅内的杜詹，当即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杜詹一时愕然，“诸位这是何故？怎的闯入我家里来了？“

为首之人杏眼里盈满了笑意，“恭贺大人当选‘大绥第一清官’，获‘清风峻节’美誉。”

“您看外头，整条街都是向您道贺的百姓，我大绥有您这位清官，真乃百姓之幸啊！”

那为首之人正是赵听澜。自案子了结後，宋千昭就把赵听澜接回了府上。起初她还能在府上待下去，可没过多久便觉得百无聊赖，她便央求着宋千昭给她找些事做，故而宋千昭安排她去王家的铺子帮忙。

今日来杜大人府上，便是王枫王大哥特意交代的第一件差事。

杜詹听罢愈发困惑，迈步跨出院门张望，只见巷子里外挤满了百姓。见他露面，衆人齐刷刷跪倒，高呼：“青天大老爷！”

“速速请起！速速请起！”杜詹受宠若惊道，“杜某何德何能，当不起这般大礼啊！”

赵听澜跟上前来，唇边噙着笑意：“大人怎会当不起？这可是实打实的百姓公选。”

她从袖中取出一本绢册，“我们将名声好的京官登记造册，再用记号代替个人姓名。”

“百姓用完香胰便在包装上写上记号，投入票箱。”

“十日唱票，大人独得三千之数，连宋天官丶张少詹事都稍逊一筹呢。”

“这‘清风峻节’的美誉，须知是百姓公推之选，实乃民心所向。恳请大人万勿推辞，否则不寒了百姓的心？”

“这当真是百姓所选？”杜詹声音发颤。

赵听澜抿嘴一笑：“大人若不信，眼前这满街的百姓，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正说话间，巷口忽然骚动起来。只见一队仪仗分开人群缓缓而来，最终停在杜家门前。为首骑马之人，竟是宫中内侍姜纥。

杜詹连忙上前行礼，“姜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呐？“

姜纥下了马，脸上顿时堆满笑容，“杜大人不用多礼！咱家今日可是带着喜讯来的。”说着竟亲自扶起杜詹来。

待站定後，姜纥清了清嗓子，这才郑重展开手中明黄绢帛，朗声宣道：“圣上口谕！御史杜詹接旨！”

杜詹闻言一怔，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没料到会有圣旨传来。不过转瞬间，他已撩起官袍前摆，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臣接旨。”

围观的百姓见状，也跟着呼啦啦跪倒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国安邦，重在察纳忠言；为官之道，贵在直言敢谏。今都察院御史杜詹，秉性刚直，心系民生。凡民间疾苦，必据实上达；遇政事得失，即剀切陈词。不避权贵，唯念苍生；未计利害，但求公道。其风骨嶙峋，足砺朝纲；其丹忱赤诚，可昭日月。特赐金匾一方，悬于府邸，以彰风节。尔其永葆此心，朕将厚望。钦此！”

姜纥宣读完圣旨，杜詹仍怔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姜纥见状，轻咳一声提醒道：“杜御史，还不快谢恩！”

杜詹恍然回神，连忙伏地叩首道：“臣杜詹领旨谢恩！”

“咱家给您道喜了，挂上吧，皇上赐你的，这是圣上御笔亲书的，这等恩典绝非寻常可比啊！”

姜纥言毕擡手示意，身後两名身着碧色圆领袍的太监当即擡出一方覆着红布的御匾。

眼见这般场面，杜詹胸口剧烈起伏，激动得几乎站不稳。他刚要开口，赵听澜已经利落地一挥手：“来人，帮杜大人把匾额挂到堂上去。”

此话一出，几个热心的围观百姓已经抢步上前。他们七手八脚地将把匾额挂到厅堂正中高悬之处。

“唰”的一声，红绸应声而落。

四个鎏金大字跃然眼前，乃是‘两袖清风’。

围观衆人“呼啦”一声，又齐刷刷跪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