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昭展颜解释道:“我在市井打听过,王炀当官这些年,攒下丰厚家底,置办了好几间商铺,其中粮行一家,布行两家,赌坊一家,当铺却有三家。”
这典当行的进项,比起另外四间店铺差远了,时常亏空,还得靠其他生意贴补才能勉强经营。”
范之玉当即听出问题,疑惑道:“不应该啊!可这家典当行生意出奇地好,怎麽会亏钱呢?”
“确实有问题。我认真思索了一番,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王炀痴迷于古董字画,因此常利用当铺帮他淘买字画,这才导致当铺亏空严重,难以为继。
王炀三家当铺,一直亏空,但王炀却没有打算关门歇业,这正好就说明了这一点。”
范之玉呲牙一笑:“这算是拿捏住了王炀的弱点,由不得他不上当。”
“不错。”
就在他和范之玉的交谈中,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一张《锦书云雁图》,就这样完成了。
范之玉望着案头新完成的画作,不住咂舌赞叹,“笔法神韵俱佳,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是原作呢!只是……”
宋千昭收笔拭手,莞尔道:“墨渍未干,自然有些不同,等到烤完丶晾干後,肯定毫无二致。”
“那还等什麽,还不快烘烤丶阴干。”
不待宋千昭开口,范之玉扭头就唤来酒楼掌柜准备火炉。
等到东西备好後。
宋千昭亲自动手,烘烤画上的墨痕。
烘到了七成干,宋千昭找了一个地方,架起了画,让它自然晾干。
范之玉饶有兴致地看着宋千昭,无论她做什麽,他的视线都未曾移开。
最後,他还守在假的《锦书云雁图》旁,看着它自然晾干。
宋千昭清楚,他不是对这幅假画有兴趣,也不是对造假的技艺有兴趣,而是对造假能带来的利益心之所动。
宋千昭作完了一副,没有停笔,又准备继续画下去。
不过在重作画时,她让酒肆掌柜给宋府随从丶寻玖安排了两间房住下。
“我要陪着少爷……”
寻玖固执地摇头,死活不肯去客房,眼巴巴望着宋千昭装可怜。
宋千昭看着他,似非似笑地说:“不听话的话,明日扣你口粮。”
寻玖顿时慌了神,一溜烟跑向客房。
随从没多话,只是提醒宋千昭明早别忘了叫他。
目送二人离开後,宋千昭重新回到画案前。
再次提起画笔,宋千昭不禁心生感叹。
本以为成为了官家少爷,从此便能荣华富贵享不尽,舒舒服服过完下辈子,没成想,又拾起了造假的这一行。
造假画,不是宋千昭的特长所在,不过她有信心,她所作假画,在这个时代,无人能甄别真假。
再下笔,宋千昭没有再画《锦书云雁图》,而是凭着记忆里那些她曾临摹过的少量画作,直接动笔。
一个时辰後,又是一幅画画好了。
宋千昭烘烤丶阴干之时,发现范之玉守在晾画的角落,已经睡着了。
宋千昭将画作烘干後挂在架子上,转身继续作画。
一口气完成了四幅画。
但仅有画还不够,还需要加盖印章。
她去向掌柜要萝卜,却见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宋千昭没惊动他,独自摸到厨房寻了几根萝卜,又在柜台翻出一把小刀。
带着萝卜回到画案,开始专心雕刻印章。
忙碌中,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声鸡鸣响起时。
范之玉迷迷糊糊醒来,伸了个懒腰,发现晾画架上空空如也,顿时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