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虽堆满了卷轴字画,真正值钱的却没几件。
值钱的都被王炀拿回府去了。
按例,当铺收到丹青真迹,中年人都不会亲自送给王炀。
而是由王炀自己来取。
如此做,是以防有人算计王炀。
倘若有人摸准了那中年人往王府送货的时辰和路径,然後假意典当价值不菲的东西,再半路抢回去,待到期满再持当票来赎,祥云当铺怕是要赔得血本无归。
早先未立此规时,当铺就曾着了此道。
不仅痛失了一幅名人的亲笔诗笺,更倒赔了三万两现银。
自那以後,王炀才定下了这条规矩。
中年人会被抢,可王炀可不会。
王炀是官府老爷,都是乘舆而行,随身都有人护送。
更重要的是,在京城,任何人胆敢劫持官家老爷,定会被朝野上下一起打击的。
没有一个官员愿意,遭受一样的事。
那中年人借着门隙透入的天光,从书架上寻得个蜀锦缠裹的锦匣,掀开匣盖後,将《锦书云雁图》放了进去。
而後他出了库房,等待王炀的到来。
那中年人在静静等候着王炀的到来时,赌坊的气氛已达到最高点。
四只火盆烧得正旺,跳动的火光将整个屋子映得通红。
李管事额头沁满汗珠,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洇开一片片湿痕。
但他没有在意,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桌面,浑身都在颤抖。
案桌上,堆满了铜钱丶银锭和金条,摞得像座小山,粗粗一算,少说也有三千两。
张老板丶林老板丶宋千昭三人面前,各自堆满了约两千两的散碎银子。
而李管事丶王矩面前,空无一物,一分钱也没有。
“开盅啊!咱们可没有足够的时间等下去。”
张老板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银钱,笑容满面地催促着管事。
但那笑意却让李管事脊背发凉。
他温和的话语听在李管事耳中,却像是地府传来的索命咒,吓得他肝胆俱颤。
就在刚才,张老板也是这般笑意,狂扫了赌坊近两千两的赌金。
逢赌必赢这四字,用在张老板身上,再合适不过。
一连九把,他都以小博大,连赢九场。
他带来的钱,从一百两,变成了两千两。
林老板未曾说过一句话,可他一直跟着张老板下注,赢得钱比张老板还多。
宋千昭除了最初输了一局,後面的赌局跟着二位押,也赢了五百两。
林老板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淡然,见李管事迟迟不敢动作,不由嗤笑一声:“怎麽,不敢开?”
李管事额角沁出冷汗,哆嗦着嘴唇,将目光投向王矩。
此刻,他也顾不上隐瞒他和王矩的关系了。
这一把他不敢开。
张老板丶林老板丶宋千昭三人,三千两的赌资,全部押在三个六的豹子上,一赔三十六的赔率,真要是开出三个六的豹子,赌坊赔不起,背後的王家同样赔不起。
李管事既然敢替王家打理赌场,手上的赌技自然不俗,对各种手法更是了如指掌。就连今日用的骰子,也是动过手脚灌了水银的……
若是遇到的是寻常客人,他定能横扫赌局,赢个满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