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炀既已认定是范盛算计了他,又怎会再信王矩的话。
这一路上,他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
眼下唯有认栽,吞下这个闷亏。
再经由范之玉,设法攀上范盛的门路。如今只盼范盛能高擡贵手,莫要同他计较。
对付范盛,他压根儿就没敢往这头想。
范之盛不同于宋谏。
宋谏几度被贬离京,亲信早被李孰风剪除殆尽。
如今就像被掘了根的老树,空有庞然躯干,稍遇风雨便会倒塌。
范盛却恰恰相反,他这颗树,虽看似不如宋谏那般大,但根基却扎得极深。
在他的跟脚上,不仅有十万禁军精锐,同样还有皇後。
而皇後的跟脚上,挂着的却是当今圣上永授帝,还有皇太子玄殊。
想要对付圣上丶皇太子玄殊,那就是在对付整个大绥。
他一个绥臣,以一己之身抗衡整个大绥?
除非他脑子坏掉了!
所以他不敢生出对抗范盛的心思,眼下只能去范盛跟前讨条活路。
若范盛一时开恩饶过他,甚至将他引荐给皇後。。。。。。
那就不止能化险为夷,更可平步青云。
王炀有自己的想法,自然不会听信于王矩。
斥责了一番王矩後,王炀不好意思地朝范之玉笑了笑,随後吩咐管事去筹备钱财。
王矩在宋千昭面前嚣张跋扈,可一到王炀跟前,顿时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他被王炀训得缩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家的家财有十万两,可手头的现银并不多,只有不到四万两,其馀多是些不动産,诸如宅院和田地。
要一口气拿出十万两,他不得不调集各家铺子的盈馀,再搭上家里的积蓄,还得变卖不少田産宅院。这事总要费些时日才能筹措妥当。
王炀在对街的酒馆里寻了个座,邀范之玉入内就坐。待二人坐好後,便点了两壶老酒并几样佐酒小菜。
王炀陪笑道:“范公子,管事已经去筹钱了,相信很快就能凑齐。您看,您能不能向国舅爷求求情,求他手下留情。”范之玉正欲举杯饮酒,闻言动作一滞,面带讶色地望向王炀。
现在他都没明白是谁算计他吗?
范之玉再次佩服宋千昭计策高明之馀,他朝王炀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淡淡道:“这事我可插不上手。不过看在你这麽干脆的份上,我让人回去替你求个情。”
范之玉擅长做戏。
他顺着王炀的心思,说出了对方最想听的话。
至于真相,他不会现在告诉王炀。
在他没有拿到钱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
王炀一听范之玉答应下来,顿时喜形于色,连忙举起酒杯殷勤道:“那下官就先谢过范公子了!”
范之玉举杯相碰,仰头饮尽杯中酒,随意摆手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说罢朝身旁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会意,附耳听了几句吩咐,便匆匆离席往范府方向去了。
见事情有了眉目,王炀愈发殷勤备至,不停给范之玉斟酒劝饮,全然没有一个御史该有的风骨。
然而。
他却不知道。
范之玉吩咐的随从,在离开酒楼的视线後,调头就朝红杏楼的方向去了,根本没回范府。
范之玉与王炀正在酒馆里推杯换盏时。
宋千昭带着寻玖和宋府随从回到了宋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