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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泼污（第2页）

“外头闹哄哄的，出什麽事了？”

明觉望着宋千昭，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小少爷，咱家大门右边的墙上，不知被谁写下了‘李党走狗，清流败类’八个字，老爷气的说不出话来。”

宋千昭闻言，神色自若，若有所思地自语道：“这八成是对头使的阴招，手段虽不入流，却着实有效。”

兰台党虽遭李党大力打压，但士林之中，多数人仍对李党心存鄙夷。朝野清流多持明哲保身之态，既不依附李党，亦不与兰台党亲近。

现今卢仲污蔑宋谏是李党，兰台党和清流势力必将群起而攻之，李党隔岸观火，那时宋谏立身进退维谷，唯有辞官一说。

宋千昭沉吟片刻，问道：“祖父可有解困之法？”

明觉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笑道：“小少爷，您这可问住小的了，老爷的心思哪是我能猜着的呀！”

宋千昭点点头，双臂抱胸陷入沉思，自语道：“兰台党是靠不得，李党也不行；李党一倒，兰台党必定清算。这般前狼後虎的处境，想走中间路线是行不通的……”

突然，她眼神一凝。

“写在右边？”

明觉点头应道：“是呢！”

宋千昭略一思索，当即吩咐。

“派人去左侧也题上八字，‘清正为官，刚直如山’。”

“现在就安排人手散布，记住是左侧。”

“再寻些孩童编成童谣传唱，明日就要传遍京城……”

这分明是有人要构陷宋谏，想靠这等下作手段取胜。宋千昭索性将计就计，反倒要替宋谏造一波声势。

明觉听得云里雾里，哪里记得住这许多，只当是小少爷是在胡言乱语。他张了张嘴正要推脱，谁知宋千昭早猜到了他的心思。

“想来你也听不明白，速去将我的话原原本本禀告祖父，切记要抢得先机，占住舆论上风。成与不成，就在这快慢之间！”

明觉见小少爷神色郑重，心知事关紧要，略一思忖便道：“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他刚转过身，宋千昭急忙在身後喊道：“哎！先把门给我打开呀……”

明觉嘴里应得干脆，脚下却溜得飞快，一眨眼人就跑没了影，显然丝毫没有要放宋千昭出来的意思。

宋谏的书房里，烛火摇曳。三人围坐在一方紫檀木案几前，谁都没有先开口。

何景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青瓷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

他擡眼望向宋谏，沉声道：“岳父，此事须早作打算。若叫卢仲得了辅臣之位，往後在他手下任职，怕是要受尽刁难。”

卢仲这分明是要将“李党走狗，清流败类”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怕是不到天明，这污名就要传遍京师。届时清流一衆必定群起攻讦，试问除了李党之流，谁还敢举荐他出任辅臣？

一旦清誉尽毁，除了黯然辞官丶归隐故里，还能有何出路？

至于摇尾乞怜丶投效李党？从来不在宋谏的考虑范围之内，读书人最基本的节操他还是有的。

黄管事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同样满面忧色。

恰在此时，明觉从门外探头进来，一瞧屋里气氛不对，立刻缩着脖子小声禀报。

“老爷，小少爷那边……有话要说。”

宋谏正心烦着，绷着脸刚要打发人走，忽然想起宋千昭的那些手段，到底还是捺着性子问了一句。

“他有什麽话要说？”

明觉挠着脑袋，使劲回想小少爷刚才交代的话。

“小少爷说……得在左边写上八个大字，还得赶紧找人到处传扬，说什麽要抢在前头？对！说是晚了可就来不及啦！”

宋谏三人听的云里雾里的。

明觉读的书不多，方才小少爷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他这会儿脑子里糊里糊涂，半句也说不完整。

黄管事一眼瞧出他的窘状，忍不住笑道：“还愣着做什麽？赶紧把小少爷请过来呀！”

宋千昭跟着明觉，一路穿过几道回廊。

推开雕花木门，烛光下三双眼睛“唰”地全盯了过来。

宋千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没等出声，黄管事已经抢着问：“小少爷，你刚才说什麽？要抢先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