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苦命的妻儿啊!死得太惨了啊!”
这次倒是真挤出了几滴眼泪。
宋千昭继续追问,“为何回来这般晚?”
“我…”刘大山支吾道:“就是……去玩了几把牌九……”
“那你说说,你在哪儿玩的?都有谁作陪?玩到几时散的场?”
刘大山额头渗出细汗,犹豫道:“在……在洪镇老周家,和张三李四他们……玩到……约莫子时刚过……”
“子时?大半夜的,你是骑马还是步行回来的?”
“我……”
刘大山喉结滚动,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院中衆人见状,纷纷交头接耳,皆是对刘大山起了疑心。
“是…是走回来的!对,我走回来的!”
刘大山立马回道。
宋千昭指着他的鞋面。
“昨夜积雪初融,道上泥泞不堪,你这鞋面却纤尘不染,还敢狡辩是走回来的?!”
刘大山慌忙低头看鞋,脸色瞬间煞白。
“这…这个…我回家换了鞋!对,换了双鞋!”
“你家?宋千昭疑惑道,“这里不就是你家吗?”
刘大山顿时语塞,脸上泛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刘大山之前欠了些债,”何庆杨见状,主动解释道:“所以他被我姑姑赶出了家门。”
在场衆人闻言,看向刘大山的眼神都变得狐疑起来。
村里人大都知晓,王大山因嗜赌欠下重债,讨债人甚至闹上门来,家中不得已替他还了部分钱财。自那以後,他便被逐出家门,如今独自住在村外坟地旁的破旧小屋里。
所以他说什麽半夜回家,显然是在说谎。
“大山啊,”宋千昭拖长了声调,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该不会是被追债的逼急了,就把岳母一家都给害了,好继承他们家産吧?”
“天爷啊!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刘大山急得直跺脚,“我刘大山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杀人啊!”
“大山啊!”何庆杨惊讶道:“休书上,你还没有签字呢!姑姑一家死绝,屋子丶药铺可不都归了你……”
“不不不!真不是我!”刘大山连连摆手,“我是欠了债不假,可丶可今晚真的只是来顺点药材啊!”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衆人对他怀疑更甚。
“我……我常这麽干,”刘大山硬着头皮解释,“岳母不认我,娘子不给钱,我只能偷偷来拿些药材变卖。今晚翻墙进来时,看见正堂亮着灯,人影一动不动,也没有声响。其他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句句属实?”宋千眉头一挑,“那你到底怎麽回来的?”
“搭……搭车回来的……晌午就到村了,一直猫在家里,打算等到晚上,顺些好的药材。”
“也就是说,”宋千昭轻笑一声,“酉时到戌时这段时间,无人能证明你到底在何处?”
“是在家里,怎麽了?”
“巧了,”宋千昭指向正堂,“死者就是在这个时辰遇害的!”
王大山面色一白。
“现在,我们要说的最关键的一点。”宋千昭指向地上男女,“到底是谁第一个提出,是他们杀害了何恒一家?”
堂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衆人互相张望。
“是你啊!”何庆杨突然指着王大山喊道,“是你带着我们去抓何明夫妇的!”
“不……不是这样的!”王大山急得直冒冷汗,“我只是…只是提出怀疑,没让你们直接抓人啊!”
“且慢,”何庆杨转向宋千昭,“这位大侠,我们在何明家搜出了砒霜。但您的意思是……凶手不是他们?”
“诸位想想,”宋千昭环视衆人,“若你们是凶手,又与死者有隙,会把毒药明目张胆地藏在自己家里吗?还放在一搜就能找到的地方?”
衆人纷纷点头称是,都觉得这番话在理。
何明夫妇更是望向宋千昭,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而且,”宋千昭指着地上尸体道,“四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不同,说明凶手是分批下手。”
“何叶和何恒身上有淤痕,说明生前曾被与凶手有过搏斗。而何恒的妹妹脸上……”宋千昭做了个掐脸的动作,“有明显掐痕,像是被人强行灌药。”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当提到何恒妹妹时,衆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王大山,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刘大山脸色瞬间惨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诸位且想想,”宋千昭指着那对蒙冤的夫妇,扬声道:“这小夥子腿脚不便,身有残疾;他的妻子亦是弱质女流。单凭他们二人,若要毒杀何恒全家,谈何容易?”
“更何况是如此烈性的毒药,一家四口怎会同时中毒?但凡有一人先行毒发,其馀人又怎会毫无察觉?再说,若真是生人下毒,又岂能这般轻易得手?”
“不是生人……”何庆杨喃喃自语,“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