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叫着撑起身子,瑟缩至床角。
“别……别杀我……”
李霖安缓缓坐起,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
“玉儿,这是怎麽了?”
夫君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可心头恐惧丝毫未减。
他竟一直守在这里?
究竟看了多久?
又会如何处置她?
那目光中的寒意令她毛骨悚然,光是回想便几欲尖叫出声。
身子的不适与精神的崩溃让她再无力掩饰,只能死死抱住双膝,不敢再看暗处的夫君。
李霖安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嫌恶。
果然是娇养出来的千金,这般不堪用。
除却那双肖似她的眸子,其馀皆不及那人分毫。
这般不堪一击的心性,当真令人不喜。
若非她腹中怀着他的孩儿……
李霖安强压不耐,伸手抚上魏氏额间。
温言道:“想是做噩梦了,方才听你呓语连连,为夫放心不下才守着。这会儿有些发热,且让大夫来看看。”
魏氏木然不语,不敢有半分回应。
外间丫鬟闻声掌灯入内。
暗处屋脊上,王千户皱眉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
这李家少奶奶又是梦魇又是惊叫,莫不是吓破了胆?
回头他得禀报太子才是。
他环顾四周,见府中渐次亮起的灯火,倒是为他的差事行了不少方便。
……
次日晌午,王氏斜倚在湘妃榻上,闭目由丫鬟揉按着太阳xue。
饶是如此,她眉间的愁绪仍未舒展。
小儿子的事已令她心神不宁,偏生那素来知礼的儿媳也不省心。小户人家出来的终究上不得台面,明知身子经不得颠簸,竟一声不吭回了娘家。
这一去不打紧,先是动了胎气,夜里又突发高热,今早去瞧时,只听她满口胡话,什麽“鬼”啊“魂”的,活似中了邪祟。
大夫诊过後只说怀着身孕不便用重药,只能用冷帕子敷着硬撑。可这般烧下去,终究会伤及腹中胎儿。
若在从前,大可进宫请个太医。偏生小儿子的事尚未了结,莫说请太医,便是入宫走动都恐惹陛下不悦。。。。。。
更遑论若此时传出儿媳身子不适的消息,只怕又要给儿子平添闲话。
为人母者,岂能容他人再对爱子妄加揣测?
先是无端遭人构陷,如今子嗣又频生变故。
她儿近来所受的无妄之灾,实在太多了。
待风波平息,定要请位得道真人来为儿子驱邪禳灾才是。
王氏正思及此处,忽见一个丫鬟入内,压低声音禀道:“夫人,後门来了个游方道人。”
“道人?”
王氏眉头微蹙。
此刻窗外正大雨滂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