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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玄殊一直在等张显的消息。

待到更深夜静，东方将白时，玄殊终是按捺不住，出声唤道：“来人。”

门轴吱呀一声，随风推门而入：“殿下有何吩咐？”

玄殊擡眼看向门外，“去了两个时辰了，张显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随风垂首而立，“回殿下，尚无。”

玄殊淡道：“知道了。”

东方既白，微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影迹。

玄殊将手中书册一掷，披衣起身。

“殿下可是担心张显那边出了岔子？”

随风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玄殊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盖住眸中神思，半晌後将嘱咐张显的话道出。

“殿下料到李孰风会借机拖延，应该有所应对了吧？”

“不必全部银子，”玄殊笑意清浅如檐外新月，“只需他吐出部分银两。待天明时分，那些文臣自会叩阙上书，我已交代过张显了。”

随风闻言一惊，面上神色变幻不定，精彩至极：“殿下……不打算救他？”

玄殊没有作答，只是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平静地说：“一切就看张显了。”

如果他手段强些，银子总会多些。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张显一路小跑着穿过宫门，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在殿门外整了整衣冠，这才高声喊道。

“殿下！”

玄殊正在内殿踱步，听到声音猛地擡头，快步走到殿门前，“如何？都办妥当了？”

张显扑通一声跪下，脸上还带着赶路後的潮红，“回禀殿下，此番共得黄金十八万两，白银一百八十万两。奴婢已连夜派人转运，如今都藏在稳妥之处。”他抹了把汗，咬牙切齿道：“殿下果然料事如神，那李孰风当真是个黑了心肝的！起初竟想用区区一百万两糊弄奴婢！”

“殿下给他留了活路，他倒不知好歹。据他交代，还有三百万两不在京中，奴婢亲眼见他派人出城去取，他还信誓旦旦说只要殿下宽限些时日，这些银子必定如数奉上！”

玄殊心头一阵激荡，多日筹谋，终见成效！

一旁的随风突然瞪大眼睛，急道：“竟还有三百万两？这厮贪墨如此之多，当真该杀！张公公，你可曾问出那些银子的下落？”

“这倒没有。”张显摇头道。

随风不甚理解，“为何不问？！这等要事岂能不问个明白？再不济也该派人去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为殿下找出那三百万两！”

张显不紧不慢地反问：“查什麽？李孰风已是将死之人，待他一死，朝廷抄家时，陛下自会发现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届时，即便陛下不公开下旨查办，也会命锦衣卫暗中追查。若咱们的人贸然插手，难免留下痕迹，反而不美。至于问出个三百万两下落，更无必要。”

“这不过是他保命的伎俩罢了。故意报出如此巨数，无非是想吊住殿下的胃口，让殿下为了这笔尚未到手的银子，不得不保他性命。”

“所以，无论他声称银子是在京中，还是别处，抑或编造其他借口，其目的都只有一个——想方设法拖延时间。”

“既然如此，此时问他，得到的也必是假话。待我们耗费数日核实为假，早已错失良机。不过届时，只要他还能献上大笔银两，单凭这为自保而撒谎的罪名……倒也不至于真要了他的性命。”

随风眉头紧锁，“那三百万两……怎麽办？”

“应该还有些银子，但绝没有三百万两，”玄殊轻笑一声，“他如此夸张说辞，不过为了保命，只要活下来，自有转圜之地，即便凑不齐三百万两，就像张显说的，差了几十万两，也要不了他的命。”

至于李孰风到底私藏了多少，就等朝廷抄家时再清点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玄殊心中大石已落了大半。窗外天色已然大亮，玄殊揉了揉发酸的眼角道：“我去歇息了。待睡醒後，再去面见父皇。”

李孰风这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这等奸臣，自然要先夺其财，再取其命。

……

次日天光初亮，玄殊刚醒转，便听得殿外传来一阵喧嚷。值守太监尖细的嗓音里透着不耐，正与来人争执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