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擦,由着温热的水珠在自己面上变冷凉:“你当真是小猫吗。”
江鹤雪向地上甩着水珠的动作不停:“缘何这般说?”
“有水不用绢帕拭,自己甩。”沈卿尘弯下身,与她视线齐平。“还不是小猫吗。”
小猫身上若沾了水,也总是摇头晃脑地一顿甩,把毛都甩得乱七八糟。
江鹤雪动作停住了,仰起脸看他。
他被甩上的水珠依旧没擦,顺着面庞滑落,将冷白肌肤覆上朦胧的水光,又在清冷月光下显出几分银白的冷润色泽。
素日平静的桃花眸此刻弯起,笑意漾开,月光是冷淡的银,他笑起来的眼瞳却是明亮浅澈的琥珀色,泛着诱人的金。
“是小猫就是小猫。”江鹤雪双手捧住他的的脸,把他面上的水珠胡乱一抹,那剔透的水光被抹得更晕开,也更朦胧。
“要是真能做只小猫就好了,天天睡足了吃,吃饱了睡,闲来无事便溜达到主人脚边,而後佯装腿软无力地趴倒,等主人抱走。”
沈卿尘双手分别覆住她的手,笑出声来。
“若你当真变成一只小猫,”他顿了顿,不掩私心地补充。“变成我的小猫。”
“你会如何?”
“会让你睡足了吃,吃饱了睡,在你趴倒在我脚边时把你抱走,”沈卿尘望着她。“还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给小猫也做蔻丹。”
“若是你愿意,我便抱你出府,逢人就显摆,”他笑意清朗明澈得像个纯粹无拘的少年郎。“说你是我的小猫,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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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雪疑心恒安王府的厨子控制不好糖量,不小心将桂花糯米藕做得齁甜。
甜得她心里都起泡泡,像是制雪中春信熬梨蜜时泛起的泡沫,虽细小,却泛许久不灭。
边闲聊边用道道都合胃口的饭食,她一在王府用膳就容易吃撑,沈卿尘便与她牵着手,一圈圈地遛着陪她消食。
他们算不上有说不完的话,即便是多日未见,也是她说他听,要他说,便是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还说不出趣事来。
江鹤雪兀自说得也累,又变成她问他答。
“乾乐的婚期会定在何时?”她问。“这也定亲一月了,丁点消息也无。”
“暂且不知,但不宜拖过久。”沈卿尘客观道,末了又补充。“若你想,我可以算个良辰吉日,向皇兄提。”
江鹤雪被他逗乐了:“人家的婚事,怎的征求我的意见?随口一问罢了。”
“是说大宴上,姜公子是如何?”她眨着眼睛。“昭华,你定是预先知情的。”
“是姜公子预先料到青原可能会选他。”沈卿尘如实相告。“他们二人两情相悦,顺水推舟之事,便要了好处,帮他想了法子。”
江鹤雪“哦”了声,更好奇:“是何好处?”
“知味观的厨子。”
江鹤雪下巴险些没合上:“你要的厨子?”
“我原以为,你会要些古玩字画,再不济田庄地産丶金银财宝……”
“都不缺。”
“那你就缺厨子?”江鹤雪忍俊不禁。
“知味观的菜肴合你口味。”沈卿尘缓声解释。“待他向弟子授过手艺,便会来王府。”
江鹤雪笑意微滞,片刻後转身,拽着他向房中走:“我消食了,回房歇着。”
沈卿尘跟着她,低眸望望地上相偎的两道影子,又望望与她交握的手,更扣紧贴上。
“我日後会回府用膳的。”他听到江鹤雪闷闷的嗓音。
“若不得闲,我去寻你。”沈卿尘阖上门。
江鹤雪“嗯”了声,倒在躺椅上指使他:“帮我拿书过来。”
沈卿尘拈起条案上她没读完的那册话本。
“不看这个,”江鹤雪摆摆手。“今夜读点‘圣贤书’。你把我床底下的那只箱子抱出来,要最上面那本。”
沈卿尘依言将那本崭新的拿给她,瞧了眼封皮:“《爻象真诀》?”
“读不懂,夫君来教我。”江鹤雪捏着书,道。“抱我读。”
沈卿尘把她抱在自己腿上。
“万不可半途而废哦。”江鹤雪划着书封。
“不会。你若不懂,尽情问我便是。”
“那开始了,夫君可得看好。”
沈卿尘垂眸,看她慢条斯理地翻过封面,露出底下的另一张封面,赫然写着——
《房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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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出自正宫·醉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