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回来?”身後抱着她的青年终于直了身,松了力道,语气轻飘地问。
“聊够了就回咯。”江鹤雪如是道。
她估不出自己会和阮月漪聊多久,还是不要允诺个时辰又失信地回不来。
“记得回来。”江鹤雪想着,忽然听到沈卿尘这般的回话。
清冷嗓音被压低丶放轻,羽毛般扫过耳际时,又染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尚不及细究,沈卿尘已抱她下马。
他垂眸瞧了她一眼,桃花眸中的神色被乌浓眼睫遮住,看不真切。
任何话都没再说,他驭着追雪掉头离开。
江鹤雪总觉着他有几分不寻常,偏头想了想,也难得有毫无头绪之时,遂趿拉着步子,向阮月漪的马车走去。
“姜星淙!”还没走到车旁,便听车内传来怒吼。
江鹤雪脚步顿住。
这是她记忆里不茍言笑的冷脸阮月漪?
“漪漪,”马车内,姜星淙带笑的嗓音有几分耳熟。“我实话实说而已。”
“叫谁‘漪漪’!无礼!”
“乾乐丶郡主!”姜星淙立即改口。“姜某只是思念成疾。”
江鹤雪迈出的步子收住了,转身往回。
她来得不是时候。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1」”车里阮月漪嗔怪。“新婚夫妻都没你这麽肉麻。”
脑海里忽然划过沈卿尘那句“记得回来”,划过他那个莫名有几分黏人的拥抱。
江鹤雪望向前方身骑白马的青年,猝不及防地,和他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半侧着头,下颌冷峻锋利,冬日晴阳却于他眼睫落下细碎光点,柔软而温和。
沈卿尘勒停了马。
江鹤雪提裙向他小跑过去,被他手一拉,又抱上马背。
“怎的不去了?”依旧是平静沉冷的嗓音。
“有旁人在,不便。”江鹤雪解释。
一声冷淡的“哦”。
“还有个旁的缘由,你想知晓麽?”
“嗯。”沈卿尘惜字如金。
她不说,他才补了一句:“什麽?”
“乾乐有人要陪,我也是。”江鹤雪转回头,冲他挽起唇。
“好像有一条小神仙鱼,在等小江猫猫来陪。”
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唇角。
“夫君,我回来陪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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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越的马蹄声里,衆人到达冬猎场。
出于安危考量,冬猎两人一行,猎物最多的一队可获得一件恒顺帝的赏赐,会武的女子也会结伴而行,不会武的则由谢皇後组织着,围炉煮茶,赋诗作画。
沈卿尘给江鹤雪领了匹同样毛色雪白的骏马回来,瞧着与追雪是同一宝贵品种,却温顺可爱,一见面,脑袋就蹭江鹤雪的掌心。
两匹白马,一对璧人,并肩向林中走去。
浅林中多是些野兔飞鸟之类,愈往深林,鹿丶羊之类越多,猛禽倒都被金吾卫拦着,不必忧心。
江鹤雪走了几步,心痒地去瞧沈卿尘背後的弓袋:“昭华,你射一支给我瞧瞧嘛。”
她知他臂力惊人,单手都能稳稳将她抱起来。
沈卿尘摇头。
“不给瞧,就是你射术不过关!”江鹤雪佯装愠怒,鼓了鼓嘴说反话。
沈卿尘瞧了眼灌木丛中乱窜的野兔,伸手,从旁边树上掰了根尖锐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