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後,送到这里吧。”她对恒顺帝与谢皇後道,转而望向二人身後的沈卿尘与江鹤雪。“哀家想再单独同鹤雪聊聊。”
恒顺帝颔首,引着谢皇後先行回宫。
但沈卿尘并未调转马头:“太後娘娘不必同鹤雪单独相聊。”
苏太後平静地望着他。
沈卿尘分毫不退:“本王在此陪同。”
“苏氏一族于你手中灰飞烟灭,哀家同你有何话可言?”苏太後眸光锐利。
沈卿尘并不作声,将旁侧的少女更护严。
“夫君。”胯。下。的小白马不悦地甩尾时,江鹤雪开了口。“无妨的。”
“毕竟而今,太医也不便为太後娘娘诊平安脉。”
苏太後面色微凛,而沈卿尘则深深望了她一眼,终是颔首。
牵过她的手,向她掌心放了一只金铃,驭着追雪,退到她尚看得见身影的道口。
江鹤雪不禁弯唇,转而望向苏太後:“太後娘娘寻鹤雪何事?”
苏太後视线淡淡落在她牙绯绣金的罗裙,到她颈间华美精致的紫牙乌项圈,再到她明丽娇媚的面庞,最终对上她清亮惑人的紫眸。
“你是镇北侯早年病逝的嫡女。”她笃定开口。“你的生母也是和亲公主,你也不能理解哀家吗?”
“和亲,本就是公主丶郡主的责任。”
“若国泰民安需公主丶郡主和亲去维持,鹤雪以为,恰说明兵弱将衰,君之无能也。”
“幼稚。”苏太後轻嗤。“战争所损耗的人力物力,可远比送走一名公主珍贵。”
“可昭华的生母,是龙邻的公主麽?”江鹤雪掀睫,轻声反问。
“哀家最终也将她封为了郡主,又为她修建了仁姝寺,供人祭拜,青史留名。”
“可您留的,是她本名麽?”江鹤雪徐徐反问。“她当真是苏氏的旁支女吗?”
“封号与身份,比本名重要得多!”苏太後蹙眉,厉声。“她本是异国低贱的贡女,偶得盛宠,为先帝诞下子嗣,而今哀家予她的身份,可比她原本出身尊贵万分!”
“再说哀家这些年,又何曾亏待过昭华?皇帝多位兄弟,仅他一人尚活于世,享尽荣华富贵!”
江鹤雪眯眼:“昭华是先帝的亲生子嗣,便是生母出身低微,而今也应当被封为亲王,一切所有,均非您的恩赐。”
“太後娘娘重声名,皇上的兄弟若当真一人不留,怕是非娘娘所愿。”她安抚地摸了摸失了耐性的小白马,字字咬得清晰。
“伊始,便是您利用昭华在先。”
“您对昭华,既无生恩,亦无养恩,加害于仁姝郡主,抹她身世,赐她音近‘认输’的封号丶修建求姻缘的仁姝寺加以羞辱,又如何能这般挺直腰板,指责昭华薄情寡义?”
“依鹤雪来看,太後娘娘当真——”她红唇微啓,一字一顿道。“厚丶颜丶之丶尤。”
苏太後面色霎时青白:“哀家是太後,你胆敢如此出言不逊?!”
江鹤雪眉梢轻挑,坦坦荡荡地认错:“鹤雪不孝,粗鲁无礼,知罪。”
“随行的医官可已到了京郊驿站,娘娘可千万要平心静气,切莫动怒,有伤凤体。”她贴心补充。
苏太後重重拉上车帘。
“太後娘娘话尽,鹤雪告退。”江鹤雪一夹马腹,白马得令疾驰。
春风拂面,她扬起手中金铃,清亮悦耳的响音随和煦春风递入等候在旁的沈卿尘耳中。
他抖动马缰,策马疾奔,在她马前停下,翻身下马:“可有受惊?”
江鹤雪摇头:“我把她痛骂一顿。”
沈卿尘哑然失笑。
“我给小马起了个名。”江鹤雪仰脸,眸亮如星。“同你给追雪起名的方式一样。”
明媚春色里,沈卿尘见她笑靥如花,听她声柔胜风。
“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