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69章可他也不是江鹤雪的必需品。……
江鹤雪给小狗取的名字是“小禾禾”。
“我名中的‘雪’给了小琼花,‘鹤’便给你,生机盎然的春日,小禾禾,你也得像禾苗一般快快长大。”她揉着它的毛道。
百兽坊的驯兽员给小禾禾洗过澡,这会儿长毛蓬松柔软得像个炸开的雪球,摸着手感极好,也不似在狗舍内那般瘦小惹人怜了。
但小禾禾只敷衍地摇摇尾巴,又凑到沈卿尘足边去,蹭着他裤脚要他摸。
沈卿尘无动于衷,它干脆扒拉着跳上石凳,又跳上石桌,蹭着他大腿。
沈卿尘怔住,江鹤雪则乐不可支:“小禾禾,你怎的喜欢爹爹远胜过喜欢娘亲?若是这般,娘亲要遣你阿姊教训你了……”
它的“阿姊”自然是小琼花,而今圆滚滚得像只鸡的小琼花。
它而今也会了江鹤雪的名姓,扑棱棱地扇着翅膀:“鹤雪丶鹤雪!”
又对着沈卿尘,为免有失偏颇,便不情不愿地唤:“昭华丶昭华!”
春光明媚灿烂,院中红樱初绽,小禾禾追得小琼花满院子乱飞,马厩中赴华应也在缠着追雪玩闹。
而廊下的青年身着与她相称的春衫,眉眼温冽,芝兰玉树,似画中走出的谪仙般清隽脱俗。
他走到她身旁,轻牵住她素手,望来的桃花眸温柔带笑。
江鹤雪忽而觉着,一切都在冬去春来中变得愈加温馨与美好,让人挑不出瑕疵。
除却——
院门口目睹着一切,面色铁青的福伯。
“福伯怎的面色这般差?”江鹤雪踮脚,贴着沈卿尘耳缘悄声。“是家里有何烦忧麽?你去问问?”
沈卿尘猜得大概,但仍是颔首:“那便劳卿卿给小禾禾喂粮了。”
江鹤雪自是欣喜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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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的不虞果真同沈卿尘想的全然一致。
“小殿下啊小殿下,您也不能如此娇纵王妃,都不顾自己的身子了啊!”花厅内,福伯搓着手踱着步。“您可打小便对动物的毛发有敏疾呐!”
“先前养了只鸟雀便罢,终归无伤大碍,可今日丶今日怎又多了只京巴犬来呢?”他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小殿下呐,为了您玉体着想,还是趁早将这狗送走为好!”
“本王心意已决。”沈卿尘只这般淡声。
“您只消遣人,帮本王去太医院开几方抑敏疾的药便是,”他语声顿了下。“避开舒伯。”
舒景与恒顺帝那般交情,若是叫恒顺帝知晓了,怕要对江鹤雪不满。
“唉,这丶怎有这般的道理……”福伯唉声叹气,仍是劝。“小殿下,您身子素来康健,风寒都极少受的。可自去岁王妃进府,又是绝嗣汤,又是穿了耳要抹消炎药,现下这敏疾,怕是又要如幼时那般全身起红疹,药膏不成,又得喝苦药汤子……是药三分毒,这叫老奴如何不忧心!”
“药一日一日地用,人却一日更比一日地消瘦着……”
“还有那绝嗣汤,小殿下,倒真不是老奴多麽催多麽渴盼,您与王妃着实不必这般严防死守的,顺其自然便是!这药喝多了,委实伤您玉体呐!”
“老奴去遣人,但您也劝劝王妃吧,这小狗不过是宠物,于王妃也不是必需品,您是她要相伴一生的夫婿,她总该以您为重呐!”
沈卿尘摇了摇头,长睫低垂,并未多言。
福伯见他这幅铁了心的模样,只好又叹了一口气,不再劝了:“终是小殿下与王妃的夫妻私事,老奴不多叨扰。”
他离了,沈卿尘还立在原地未动,手指拈着袖缘与江鹤雪同样的云纹,迟钝地回味。
小禾禾不是她的必需品。
可,他亦不是。
而至于那绝嗣汤,那关于子嗣不必这般严防死守的问题。
沈卿尘不是没想过。
在狗舍想将小禾禾带回家的同时,他也抑不住卑劣地想了。
若是他们有个孩子,比起小狗,她应当更不会想离开他的。
可莫说他不舍她受苦,便是于理……
她既不爱自己,又如何会爱他们所出的儿女?
若将子嗣作为拘束她的工具,也对她丶对小生命都过分不负责任。
比起离他而去,他更希望,她不要恨他。
至少这般,若日後还能相逢,她应当……
也会对他露一个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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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雪近来一直待在家中,沈卿尘便也未勤勉地加班,叫恒顺帝回归了本职,自己日日与她一同待在府中。
看她在晴日里逗小琼花与小禾禾,阴天便合香,或是偷偷摸摸地收拾衣箱。
偶然被他撞见,便支吾着同他说只是整理衣裳。沈卿尘也并未戳破。
还看她扯了绣布,拿了碳笔在两只绣棚上都描了花样子,一只是伸腰展懒的猫儿口中衔着银鱼,另一只则是蜷卧的猫儿,以尾卷着银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