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雪以为她说的是拥抱之事,笑:“他刚醒,并非有意给你瞧。”
“她说殿下的耳骨钉。”江鹤野在一旁晃了晃头。“说殿下那般循规蹈矩之人竟会穿耳,还穿在耳骨,耳骨钉还是个雪花,好生漂亮。”
“这不就是……”沈初凝话说了一半,口中被江鹤野硬塞了一块鱼肉,烫得她顿时跳脚,扯了他的手帕吐掉。“江鹤野!你好讨厌!”
“是呢,我好惹人嫌。”江鹤野慢悠悠地拖长调子。“我是你见过的最烦人的家夥——”
“江鹤野!”
“臣知错!”
江鹤雪被他二人逗得喜笑颜开,也忘了沈初凝说了半截的那话,边烤鱼,边笑着听他们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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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条鱼刚烤上,沈卿尘来了。
衣着齐整,形容冷淡,在她身旁坐了,将她手中的木枝接过来替她烤鱼。
江鹤雪偏头,手拨开他鬓边的碎发,打量着他的耳骨钉。
当真是枚栩栩如生的琼花。
但她没打量多久,便更忧心地盯着他耳缘的疤痕:“怎的还在发肿?”
“结过痂,医官说再养阵子便可痊愈。”
江鹤雪问:“当时缘何要穿耳?”
沈卿尘尚未答,便见沈初凝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要江鹤雪主张正义:“皇婶,他不讲理!”
“究竟是谁不讲理?”江鹤野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我六个耳孔,耳骨也有。你不瞧,怎就非得缠着殿下的瞧?”
“你又打了四个?”江鹤雪挑了下眉,又想想他同少时一般无二的不羁性子,也并未惊讶了。“快同殿下讲讲,这耳孔要如何养护?他敏疾很严重。”
“敏疾?”江鹤野问。“金属?殿下可不像养耳时会贪酒贪辣之人。”
沈卿尘翻着鱼,“嗯”了声。
“对金属有敏疾,还穿耳做甚?”江鹤野不解,微倾身瞧了瞧。“只能当心养着了,若是过分严重,便摘了等长合吧。”
沈卿尘没答,道了声谢,将烤好的鱼取下来,拿罗帕擦拭了指缝,给江鹤雪拆鱼肉。
沈初凝瞧见了,又同江鹤野拌起嘴来。
“他少时也这般同我拌嘴。”江鹤雪偎在沈卿尘肩上,瞧着逗趣的二人。“当真是时光如梭……五年未见了啊。”
从永嘉十七年的卯月至今,刚好五年。
“他那时好像比我还矮点,现下大了。”她用手比了下耳朵的位置,怀念。“我同他,傅二,乾乐,还有些不大相熟的友人,总是一道出去玩……除却镇北侯,我还是蛮想念凉州的。”
“等同鹤野相认,一道回去吧。”
江鹤雪笑笑:“我怕镇北侯发现,又想杀了我俩。惹祸上身做甚。”
“那便先下手为强。”
江鹤雪本能地点了下头,随即察觉不对:“嗯?杀了他?”
“我倒想,可未免以卵击石。”她长叹了口气。“镇北侯盘踞凉州多年,虽恶贯满盈,却如何能惩治?且凉州地处北部边境,相挨的北玄又并非友邦,便是能杀了这条地头蛇,凉州无首,又待如何?若北玄趁虚而入,又当如何收场?”
她连珠炮似的吐了一长串问题,再一掀眸,只见沈卿尘弯着唇角望她。
“你做甚?”他笑意明澈温柔,江鹤雪看得耳热,问。“笑得这般勾人。”
“只是在想,成长的何止鹤野。”沈卿尘环住她的肩,微塌肩头给她枕。
江鹤雪会意地枕过去,语带不满:“我瞧鹤野,是姐姐瞧弟弟,说他便罢了;你怎的还说我?我们……”
她话头一转,故作深沉:“忘记了,某个小古板,少时便一幅少年老成的冷淡做派。”
沈卿尘将她更搂紧,却低声:“是我不好。”
若是他能早些察觉镇北侯的图谋,或许能护她避过劫难;若是能早些找到她,她也能少受些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