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还想同您问问傅公子。”回魂香问不出,这一趟江鹤雪也不想白来,又递了一枚银锭去。“他近日可有再来过?”
老鸨收了银锭,但摇头:“客官的私事,妈妈我怎好擅自往外讲?”
“妈妈有所不知,”江鹤雪手指压住银锭另一端,不让她收,信口就编。“傅公子要同家中小妹议亲,我为人姊,自要考量品行。若是您今日不通融一二,我们自难容忍郎君花天酒地,届时若婚事告吹了,传出去,您醉乐居的名声可也不中听了,是麽?”
老鸨神色有一瞬的犹疑。
江鹤雪趁热打铁:“我也不多问,无意窥探傅公子私事。只想问问,傅公子约摸几日一来?来了都会做何事?是饮酒丶听曲丶会客,还是点姑娘作陪?”
老鸨纠结的空档,江鹤雪松了银锭。
“倒是不点姑娘。”老鸨揣进袖中,也就答了。“饮酒听曲都有,大多是会客,是位灰袍男子,戴着面具,妈妈我也没瞧见过容貌。”
“那您还记着,他卯月十三丶十四这两日可有来过麽?”江鹤雪笑着问,又大气地递了一锭银过去。
“都来了。”老鸨收了,想了想,断言。
江鹤雪心头倏然一冷。
卯月十三丶十四,是会试之日,禁卫军守着,是毫无机会离开书院的。
若傅妄来了醉乐居……那他会试的名次,又是从何而来?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但江鹤雪如何都难以接受。
替考,可是要发配边疆充军的大罪。
“多谢妈妈。”江鹤雪面上挽起笑容来,话音也带笑。“若傅公子再来点姑娘,烦请您再记一下……待到与傅公子的亲事敲定了,必定少不了您的好处!”
沈卿尘下楼时,刚好就听到了最後半句,以及熟悉的丶轻快上扬的笑音。
她怎的又来了?还说什麽同傅妄的亲事。
醉乐居就这般引她新奇丶欢愉?
小厮抱着琴先走了,乐师还跟在他身後嘱咐:“公子琴技炉火纯青丶登峰造极,只是曲中少了分情感。这异域的乐曲最是热烈奔放,公子不宜以冷漠情态演奏……”
沈卿尘保持着礼节颔首,道了声谢,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江鹤雪身上。
一队披纱戴链赤足的乐师从她身侧走过。
她悄悄掀起幕篱一角,眼睛瞪圆,嘴巴也张得圆圆的,一幅看得眼前一亮的模样。
行。当真是好样的。
他同乐师道了别,阔步下楼。
江鹤雪被这不经意的一眼惊呆了,僵硬地转眸望向老鸨:“你们这里的乐师……当真是独特……赎身麽?”
这,总不好直接问人家是不是青楼吧。
“赎,您看中哪位了?”老鸨笑眯眯地问。
江鹤雪两眼一黑。这下找到沈卿尘前几日愠怒的缘由了……
她当真万万没想到,傅妄会带她来青楼!
“看中哪位了?”偏偏这时,身畔响起熟悉的丶冷冽的嗓音。“带够银子了麽?”
江鹤雪再度僵硬地转眸,认出同样戴着幕篱的沈卿尘,悬着的心彻底碎了。
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不买。”她讨好地拉住沈卿尘袖缘,眨眨眼。“我从未想过。”
沈卿尘望她一眼,眉眼微弯,弧度危险。
“那我买。”他极轻地笑了声。
“你买?!”江鹤雪惊愕失色。
于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沈卿尘遵着她习惯,取出十文钱:“劳烦了,一个牛肉毕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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