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尚未打帘,便听到帐内传来谢君宜情急之声:“今夜若不铤而走险,明日北玄派给梁氏的援军到了,便差出二十多万兵力,又能守几日?”
江鹤雪脚步与呼吸一同顿住,竖耳倾听。
“今夜子时,行东北风,纵火烧其粮草,胜算约有半数。”沈卿尘淡声。“你们可有把握?”
“我们都能去。”谢君宜这般道。
“本王去。”沈卿尘做了决断。
“末将见过王妃。”江鹤雪正听着,身後忽而响起斥候的问安声。
她尚未回话,帘帐已被挑开,青年手中还握着龟甲,冷冽眉眼带着她不愿深究的情绪。
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皇婶何时来的?”谢君宜的问话打破了沉默。“进来坐啊。”
“刚来。”江鹤雪绕开沈卿尘进帐,莞尔开口。“可有打扰到你们议事?”
“刚好说完。”沈泽渊淡笑。
“何事?”沈卿尘并未进帐,也未曾落下,问斥候。
“北玄的援军或许今夜便到。”斥候正色回话。“十五万。”
此话一出,将松懈一分的氛围再度凝滞。
“本王知晓了。”沈卿尘波澜不惊地应声,落帘进帐。
“既是这般,今夜……”沈泽渊担忧道。
“照旧。”沈卿尘望向江鹤雪。“何事?”
江鹤雪将迷神香递给沈泽渊,详细说了,才从荷包里取出两枚平安符,一人一个递去。
“多谢皇婶。”谢君宜弯唇。“且宽心吧。”
“我只来瞧瞧,不多叨扰。”江鹤雪起身,告辞。“恭祝顺利。”
她未分沈卿尘半个眼神,提裙便走,一次都不回头看。
直至走到军营外围,身後沉默的青年终于啓唇:“都听到了。”
江鹤雪停步,不接话,不回身。
僵持片刻,她正欲再度擡步,面前却忽而落下一道阴影,垂在身侧的手同时被拢住。
十指相扣,沈卿尘低俯下身。
“没有话要同我说?”他轻声问。“也没有东西要予我?”
江鹤雪掀睫,与他对视。
青年身披玄甲,腰间配着弯刀,身形比上回相见更显清瘦落拓了几分。
眼下有淡淡的灰黑,下颌隐隐冒出了淡青的胡茬。
江鹤雪方才所有的赌气都烟消云散。
“有。”她解开荷包,取出一枚平安符。
与其他人相同的红线上,多缀着一只编织的琼花,和一粒饱满的红豆。
“诸事顺遂,”江鹤雪用力眨了眨眼,抑住眼瞳的酸涩。“还有句诗,你猜吧。”
“入骨相思知不知?”沈卿尘轻笑。
他握紧那枚平安符,认真道:“我心知,亦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