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不与苑姿打哑谜,直截了当问:“北疆军营是什麽情况?”
“钟应祁猜对了。”
女帝脸上一怔,“梁国真要开战?新上任的梁帝是怎麽想的?”
苑姿施施然起身,披上一件柔白的袍子,不紧不慢道:“若是钟应祁还活着,到了明天,军营信件应该就到京中,作为主将,他说得更清楚。若是他死了,明天过後也该让钟家人去前线收尸。”
苑姿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惹怒女帝。
“苑姿,朕还是祈国女帝,你如今是这样与朕说话的!”
女帝语调上扬,整个人不怒自威。
“莫要仗着朕只剩你一个继承人,就能无法无天,连尊卑都不知道怎麽写了。”
苑姿不耐烦地看向女帝,语气阴阳:“怎麽会呢,母亲言重了,我只是死里逃生,受到惊吓。母亲一来就询问公事,一点都不过问女儿的身体是否安好,母亲对苑茗也是如此吗?”
女帝未搭理苑姿的问题,而是说:“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别在大事上耍脾气。”
“女儿耍脾气?呵!”苑姿差点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有什麽好说的,描述女儿在敌人攻击面前,躲得有多狼狈吗?明天,钟应祁是死是活都得给个交代。就一两日的时间,谅梁国也不敢贸然出兵,打仗总得有个师出有名。”
女帝看蠢才般看着苑姿,“那你这次遇袭,敌军提前知会你一声了吗?”
“……”
“快说,别怪朕抽你。”
苑姿忍着怒火将所见所闻全与女帝道了一遍,女帝听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一句话也未给苑姿留下。
此时刚接替颂兰的宫女,为苑姿递来一杯她爱喝的热茶。
可惜这位宫女以为服侍皇位继承人是个极好的差事,笑盈盈地上前,哪知受到女帝轻视的苑姿,愤怒地一脚踢开她。热茶泼洒到宫女手上,瞬间红肿丶起泡。
“狗奴才,滚开!”
苑姿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
顾不上疼痛,宫女连滚带爬地离开寝宫,未想到,迎面撞上等候殿外的宰相大人。
宫女欲哭无泪,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恭敬地向宰相大人行礼。
文存孝没有刁难她,但语气也没见得多温柔,说了一句:“走开。”
他看向灯火通明的殿内,心想怕是还要在此地等上一等。女帝刚走,後脚这宫女就被赶了出来,皇女殿下的火气不小,他可懒得去触霉头。
过了半个时辰,文存孝才慢悠悠进殿,一进门就见皇女殿下身边布满瓷片,碎纸,应该是把手头上能砸能撕的东西都丢地上了。
文存孝无视一地狼藉,面不改色道:“拜见皇女殿下。”
苑姿擡了擡眼皮,语气不善:“你也是来打探消息的?”
“微臣夜来拜访,是因朝中流言四起,弄得臣子们人心惶惶,故而来请皇女殿下说明北疆之行见闻,微臣也好早些稳定人心。”
苑姿偏了偏头,“母亲刚刚也来问我,她来时眉头紧锁,应该是在殿外见着你了,怎麽不一起进来?”
“……”文存孝装作一时难以回答的样子,缓缓道:“陛下不喜臣子,臣也不敢惹陛下不悦,于是在殿外,迎着冷风,多等了许久。”
“哦,你怕惹母亲不悦,就不怕惹我不悦,文丞相好眼力见呀。”
文存孝内心无语,搞来搞去,还是触了苑姿的霉头。
苑姿话锋一转,“丞相今日前来,不止为了解前线战况吧,我实在想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文丞相,会这麽沉不住气来找我打探消息。我身边可有不少你的探子,问他们不更直接?莫非……”
苑姿嘴角一翘,“一定是什麽人让丞相寝食难安,所以丞相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会是谁呢?好难猜呀。”
文存孝一动不动,苑姿更来劲了,她笑嘻嘻地走到文存孝身边,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见到了稀奇事儿,围着文存孝打转。
文存孝见怪不怪,任由苑姿戏弄。
苑姿得不到文存孝半点表情反馈,顿觉没意思,病殃殃似地回到椅子上。
当文存孝以为皇女殿下玩够後,正准备按照预想的思路套她话时,苑姿突然开口:“苑茗。”
文存孝一直以来冷若冰霜的面容,在苑茗名字出现的那一刻,闪过一丝破裂。
苑姿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挂着得逞的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