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环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心知她的结局,双眸涌现悲伤。
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可怎麽也不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麽好的女孩,怎麽忍心令其早夭呢。
那天的事,易环永远忘不了那天。
易环给小孩准备的新鞋忘在了客栈里,小满在屋里自己玩,她回去等。
彭左珰迈步走进破落的小院,打量间不乏嫌弃,屋里,小满倚在床上抱着毛绒玩偶在玩,瞥见他来,小孩瞬间收敛玩乐,“你……她们都不在。”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我,我只有娘,没有别的亲人。”
秋满虽然小,但看得出对方的不喜,看她,就像看个麻烦一样。
父亲,她曾经无数次渴望会有这麽个人来帮娘打跑坏蛋,帮她们带来食物,会保护她们,将她扛在肩上,另一只手会温柔的牵起娘的手。
一家团圆,是秋满未见彭左珰之前的愿望,现在呢,她更想他走的远远的,娘害怕,她也害怕。
“我从未将你看作我的孩子。”彭左珰站着说话,像和个陌生人沟通道:“若我知你最开始的存在,便不会有现在。”
彭左珰不愿易环与之母女俩过分深交,既要与过去断了,干净的和易环走下去,他不希望不相干的人和事搅在他们之间。
“我也不想认你。”秋满紧张的捏着小老虎的尾巴,轻轻道:“能当阿娘的女儿,我就很开心了。”
彭左珰冷嗤一声,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秋满不可控的过分紧张起来,刚开始是双腿颤抖,後来全身都抖动起来,她也倔,自己扣着床边大口呼吸,也不肯向他求救。
彭左珰没有要不要叫人的挣扎犹豫,只是居高临下的冷然看着,眼底没有半分动容。
心里还有点置身事外的放任。
细柳一般的手腕缓慢的垂下,彭左珰无趣的转身,却在身後看见震惊讶然悲哀的易环,他急着上前盖住她的眼,自证说:“阿环,不是我。”
“无所谓了。”
只要你没喊出那句叫人的话,足够她失望。
易环推开他走到床边,尚存侥幸的去探秋满的呼吸,又失望的收回手。
停顿了几秒,易环努起语气道:“小满,鞋子我拿过来了,你……你要不要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易环自顾自地给小孩换上新鞋,小心的摸了摸,眼下流出泪来。
“小满,对不起。”
“阿环,不关你的事阿……”
彭左珰震慑于她怒视的眼神,被她一句话喊停在原地。
“别靠近我们!”
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多了绝望和失望,彭左珰有预感他们会越走越远,急急说:“阿环,她是意外犯病,就是请了医士也无济于事,非你我之故,你切莫太自责,阿环,不是我害她,我没想要杀她。”
“这里没人待见你,你为何不走?你是觉得她死了,我就不用继续呆在这了,就能跟着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易环起身走进,蓦地问:“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死,这种感觉好受吗?”
彭左珰还没说话,易环讥讽打断:“哦,我忘了,你没心,你没感觉,在这里,律法道德都要求不了你,你可真无法无天。”
“阿环,我有心,我只对你一人有心就够了。”
“可是我有良心!你真可恶,害死那麽多人,为什麽死的不是你。”
彭左珰失落颓肩,心里因为她的话难受异常,求软道:“阿环,别这样对我说话,我下次改还不行吗?”
“欸,小满,你叫我了。”
易环重新做回床边,像她还在一样哄着道:“小满也不想听吗?好啊,姨姨帮你堵住耳朵,咱们就听不到了。”
彭左珰张了张唇还要说什麽,易环哼着童谣阻绝,充耳不闻。
“小满,我们午睡吧,姨姨寸步不离的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