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总是记吃不记打,纵使被应长阑晾了一日,纵使身体已疲惫到极点,应寄枝仍为父亲难得的关怀而心中雀跃。
他艰难地跪在地上,对应长阑没头没尾的话一知半解,却仍是开口道:“父亲,我想修炼,即便……我身有不足,教我些剑招便好。”
他想要保护母亲,亦不想让父亲失望。
应长阑看着眼前幼小的身影,将他所有心思都一并看透。
“以你那些优柔寡断的心思,想当少主还不够格。”
应寄枝骤然抬起头来,脸上故作成熟的镇定不再,只剩焦急:“父亲!”
话还未说完,他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牵拉着往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应寄枝才发觉自己被父亲一把拎起。
应长阑的神色他再熟悉不过,那时每每自己受罚时父亲的模样,他无法控制地一抖,一双眼眸恐惧地望向应长阑。
“身为应家少主,不该恐惧,亦不该留情,若你学不会,那我来教你。”
一股寒意自应寄枝脚底升起,他瞪大眼眸本能地挣扎起来,却如同蚍蜉撼树,连逃离都无法做到。
清亮的眼眸映出一道冷酷的寒光,应寄枝眼睁睁看着他的父亲手握长剑,干净利落地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飘在半空中瞧着眼前景象的季向庭下意识伸手去拦,却只看着那锐利剑锋劲直穿过自己透明的手心。
他掌心一握,似是要牵住谁的手,却终是停在原地,垂下眼眸。
他曾听岁安说起过此事,也知晓应寄枝的隐秘,彼时他权当画本来听,可这般酷刑在他当真眼前发生,他却没来由地心尖一疼。
许是先前那般生气的应寄枝他从未见过,又许是……应寄枝此刻神情太过可怜,让他再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不明白应寄枝如此大费周折,只是为了将自己拖入用他的梦魇构成的幻境之中。
应寄枝究竟要给自己什么答案?
一声闷响响起,应寄枝幼小的身体猛地抽搐一阵,眼中清光极快地消散下去。
漫长黑夜终于过去。
第二日天光亮起,应二早早便被侍从推着等在主殿门前,呵欠连天。
“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何必如此献殷勤?”
侍从扶着自家少爷,低声哄道:“话是这般说,可旁人难免有闲言碎语,总要做给他们看看,少爷是何等名正言顺。”
应二瞥了一眼身后行色匆匆的应家子弟,满不在意地嘀咕一句:“真是麻烦。”
殿门终于打开,应二抬头望去,只瞧见一道红影自殿内缓缓走出。
那抹红太过刺目,血淋淋地烙在眼前,让应二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来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