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云冷冷道:“你要不差,下次模拟考进前二十名给我看看。”
陶舒然睫毛颤了颤,声音带了点湿润的哭意。
她问赵晏云:“您是不是也从不相信我能考上庆大?”
赵晏云说:“你自己有几分本事自己不清楚吗?”
就像一场美梦被撕碎。
陶舒然整个人颤抖不止。
这句话令她梦回前几个月的时光,那时候抚庆刚入秋,天气还没有这麽冷。
那天晚上轮到她值日,她被文芳芳一行人堵在厕所里,一堆堆照片扔下来,她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
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肖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于赵晏云而言,她想要考上庆大的目标,是否也是一场异想天开的梦?
陶舒然呼吸难平,含着泪的双眸忍不住看向对面。
钟山公馆和西康路遥遥相望,一条种满梧桐的百年大道是穿梭其中的银河,成为她难以跨越的鸿沟。
梁远京。
走近你的每一步,其实都很难。
陶舒然慢慢走回家,打开自己的日记本,薄薄一本日记本,不知不觉已经写完了大半页。
从第一页翻过去,陶舒然看见自己成绩排名从班级倒数一步步往前爬,从年纪九百多名到年级前五十。
她紧紧咬住下唇,发誓每一天都要更努力。
另一边,梁远京刚冲了把澡,出来的时候恰好见到走进来的黎婉。
他一愣,目光落在客厅里没收的狼藉,茶几旁散落些易拉罐,还有些零食的包装袋。
“我叫了姚阿姨等会来收拾。”
梁远京低头看了眼时间,语气很是生硬。
“我朋友爷爷生病了,我等会要出门看一下。”
黎婉冷声质问:“梁远京,你昨天是不是带女孩子回家了?”
“是朋友。”
他舌尖抵了下脸颊,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一闪而过,却还是耐着性子问,“我就不可以有女性朋友吗?”
黎婉死死盯住他的脸,一瞬间,梁远京甚至觉得她看的不是他,而是某个刻入骨髓里的仇人。
没有一个孩子能接受母亲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梁远京微微发愣,也就是在这愣神的一瞬间,黎婉憎恶的表情浮现在他眼前。
她连声音都充满嫌恶地说:“你不配。”
梁远京喉结上下滚了滚,心口像被火烧,痛得惊人。平直的唇角紧紧抿起,绷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他不发一言,面孔称得上平淡,脖颈处的动脉却跳动的猛烈,垂压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指尖微微颤抖。
过了几秒,佯装没事人,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拎着外套就往外走。
他头也不回,只是在经过的时候落下一句,“得,我从今天开始搬出去,再也不碍着您的眼。”
……
同一时间点的陶舒然也很难过,一方面难过于自己的资质平庸,另一方面又难过与赵晏云的态度。
他们这些大人,总也不考虑孩子的想法,难道在合适面前,她的喜欢一点儿也不重要吗?
抚庆进入冬令时,楼下那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落了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被修剪成一个Y字形。
吵闹的夏天蝉鸣过去,陶舒然有点恍惚地低下头,在一棵树身上,感受到青春即将逝去的尾调。
她心烦意乱地关上窗,企图隔绝外界一切声音。
却在关窗的一瞬间,一个小小的纸团砸上三楼的窗户,与此同时,扔在床上的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