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车上补一会觉,却怎麽也睡不着。
最後干脆睁着眼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宽阔无垠的道路上,每一辆车都在急速飞驰,道路两边扬起的风沙巨大,一望无际的沙漠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像一盘浅棕调的调色盘。
这是和城市完全不一样的景观。
在来北城之前,林亭舟曾经问过她原因。
那时候陶舒然是怎麽回答的呢?
她说:“想换个完全不同的地方生活了。”
抚庆这座城市,充满太多有关梁远京的回忆了。
她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独立,每一个孤单的日子,都会想到他。
被记忆包裹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但命运似乎总爱和她开玩笑。
那些压抑下的不平心绪,此刻如翻涌的湖面一样,乱了个彻彻底底。
陶舒然再度动了一下身体,冲锋衣和座椅剐蹭发出声响。
“来试试这个。”
靳泊屿从包里掏出一小只香薰,摆在她鼻下散了散味道。
陶舒然低头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艾草味,还混着别的中草药味道。
靳泊屿淡声道:“它有安神的作用。”
原来连师兄都看出她的心绪不宁了吗?
陶舒然抿抿唇:“刚刚那个人……”
她刚想要开口解释,就被靳泊屿打断。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语气松散。
“不想说就不说。”
“你二十五岁了,生命中遇到一场惊心动魄的喜欢很正常。”
话题就这麽被轻飘飘的揭过去。
陶舒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偏过头来问他,“那你呢,师兄。”
靳泊屿很坦然地说:“我没遇到过,人生一直都很平淡。”
“所以偶尔对年轻人的激情很是感慨。”
陶舒然“啧”了一声说:“师兄,你今年也才二十八岁。”
“是吗?”靳泊屿感叹道,“但是这几年照顾你和颂年这两个不省心的小鬼头,我感觉我不止二十八了。”
陶舒然瞪大眼睛:“我哪有那麽不省心?”
“逃课去清吧喝酒,互相打掩护参加音乐会,还有用煮饭的锅具偷偷煮浆糊。”
靳泊屿扶额:“浆糊没打熟怕浪费,还强撑着偷偷用。”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数下来,陶舒然头越发低。
她小声嘟囔道:“都是顾颂年怂恿我一起的。”
就这样毫不犹豫把顾颂年这个同夥供出来。
靳泊屿笑骂一声:“他更欠收拾。”
言归正传,陶舒然带着好奇问,“师兄,你为什麽一直不谈恋爱啊?”
虽然他们文物修复是个冷门的专业,但架不住别的学院人多啊。
陶舒然记得在学校的时候,靳泊屿也是个受欢迎的人物。
但他就跟雪山上的高岭之花似的,愣是没被一个人摘下来过。
靳泊屿缓缓说:“因为我觉得自己承受不了爱情里分别的痛苦焦虑,所以想了想,干脆就别开始。”
“人生有舍有得,我不要甜蜜,也不承担痛苦。”
陶舒然感慨道:“很哲学。”
“少来。”
靳泊屿嗤笑一声,用手里的书轻轻敲她的脑袋。
“小脑瓜子听不懂了是吧。”
“谁听不懂了。”
陶舒然小声说:“我是随心派的,想喜欢一个人就喜欢。”
“只是我现在不想喜欢他了而已。”
她脸上一瞬间的黯然,低着声音沮丧道,“他很好,只是我不想再承受甜蜜之下怅然若失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