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然一下就慌张起来,胡乱地理了理头发,像个受惊的鸟儿一样“啾”的一下又钻回去。
方晴宜给她发来消息:「然然,我让傅长沛他们去接你了,你看见人了没?」
陶舒然:“……”
「看见了。」
她探出头去:“我怎麽出去?我妈还在外面呢。”
“爬下来。”
梁远京伸手叩了叩手边的梯子,竹梯架在墙面上震荡起一墙面的灰,他略偏了下,似乎在催促她快点儿。
陶舒然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这麽不着调的,搬一把梯子到她窗户下。
怎麽傅长沛这麽稳重的人也会做这种事?
蜿蜒曲折的小巷,不知道哪个转弯口就会有熟悉的人过来,也许是害怕被发现,也许是她真的想去。
陶舒然咬住下唇,看了梁远京一眼。
最後推开窗户,小心踩住了梯子。
她真的是第一天做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梁远京和傅长沛两个人一人一边给她稳着梯子,这场景,还真有点像电视剧里演的逃婚场景。
陶舒然心虚得不行,就怕赵晏云女士忽然一打开窗户。
那她真的就死到临头了。
因为害怕,下到一半的时候,陶舒然脚忽然卡住了。
之後怎麽也放不对,再加上紧张,她额头都冒了汗,小腿肚也打颤。
实话说,她家住的真不高,虽然名义上是三楼,但二楼是个架空的大露台,两层的间隙没多高。
焦灼间,有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脚心。
梁远京单手稳住扶梯,将她稳稳当当往上托了托,他沉声说了句,“别怕。”
陶舒然愣了一下,轻轻说了句“嗯”。
後来下来的时候,傅长沛把从小卖部拿来的梯子还回家,她看着梁远京漫不经心擦着掌心沾染的灰尘,只觉得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他是对她如天上月一样的人,又怎麽可以沾染她的鞋下尘土?
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和在巷子口的傅长沛会和。
见她频频回头,傅长沛宽慰她:“别太担心,是陶叔叔让我来接你去玩的,他说你考完也该散散心了,其他的都不用多想,离报志愿结束还有好几天呢。”
陶舒然有些为难地问:“可我什麽都没带。”
“酒店里应该什麽都有,其他缺的东西我让方晴宜帮你带了。”
傅长沛偏过头,温声说,“你再仔细想想还差什麽东西,到莲都前一次性都买了。”
她轻轻说了句“好”,和傅长沛走在同一侧,低着头默不作声。
梁远京漫不经心地在前面走,颀长身形落拓一道影子,忽然扭过头来。
随口问:“和家里吵架了?”
“阿京。”
傅长沛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不是说好了,这次出去玩纯散心?”
“怎麽,追逐梦想的第一步,连勇气都没有?”
梁远京双手插兜,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在前面走,语调散散漫漫的,像是在逗人。
“果然是还没长大的……刚满十八岁的小朋友。”
陶舒然鼓起脸,刚想要反驳,一擡头,目光撞进了他泛着笑意的眼睛。
他在故意戏谑她。
她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别过脸去躲闪他望过来的目光,心里很认同他这句话。
追逐梦想的过程犹如驾着孤帆求上岸的岛,大部分的时间在漂泊,经历风与浪的洗涤。
如果只是啓航前的扬帆就感到困难,又怎麽能够真的到达彼岸?
陶舒然紧紧抿住唇,没再说话,心里却下好了决定。
决定好一件事反倒比一直犹豫不决要轻松很多,她脚步轻快了很多,渐渐走到前面,和梁远京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