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祖母的话来说,她是一家主母,根本无需和那些人明争暗斗,许家是不会容许他们那些莺莺燕燕生下孩子的。
但女人,尤其是被情爱蒙蔽双眼的女人,是毫无理智可言的。
许父生了一张俊朗的皮囊,在他们新婚时,也是和许母琴瑟和鸣过一段日子的。
但许父是一个天生的多情种子,还没有成亲时便借着良好的家世和俊朗的皮囊,勾走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的芳心。
成亲后虽收敛了一段日子,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自己本性,不久便与当时禹城最大的戏班中的花旦有了首尾。
那时的祖父母已经将生意逐渐转给了许父,那时他就像一匹无人管束脱了缰的野马。
正是因为他的风流成性,许母逐渐与他成为一对怨侣。
说来可笑,让许父收心的不是任何一个女人伤心的眼泪,而是一次醉酒后的意外。
对于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来说,这对他是精神上的耻辱,他的自信心也受到了极大的挫折。
自此以后,许父便静下心来,专心打理家中产业,对于许母,许父心中有愧,自此之后便对她忍让万分。
这一段往事,许京墨知道的也不算清楚,她只记得那时的许父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许母守在床边哭的肝肠寸断。
见过祖父祖母鹣鲽情深,又见过许父许母之间的爱恨情仇,许京墨满心疑惑。
外头人人都夸赞许父对许母的好,说他是个爱护妻儿的好男人,也夸赞许母对许父的体贴温柔。
但谁又知道这一份爱护,是许母吞下无数多少血泪都没换来的。
趴在窗棂上,许京墨眯着眼睛,享受着外来的徐徐清风,身旁细微的鼾声依旧不停。
许京墨心中骤然有些解脱。
女人这一辈子的必经之路便是嫁人生子,然后一辈子与男人的风流韵事绑定,一辈子为了得到虚无缥缈的“爱情”而明争暗斗吗。
那倒未必。
她不认同这样的路。
虽然按照许母的说法来说,只要嫁给赵青松,那么名利地位金钱都唾手可得。
但这些名利地位和金钱,就真的是她的了吗?不是。
许京墨不想成为旁人口中的“某某夫人”,也不想成为许母盼望中的贤妻良母和贤惠的代名词。
她想为自己而活,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还没有见过江长宁口中繁华的上海滩,也没有上过女子学堂,更没有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医者。
外头的风忽然强劲了些,吹乱了许京墨的发丝,她睁开眼,再一次瞧见了皎洁的月光,月光如纱,倾泻而下。
月亮总是这样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