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说得信誓旦旦,目光却并不全然集中,不由自主地有些分神。
脸颊处的温热尚在,让季向庭无法忽视,不知不觉便一心二用地琢磨起应寄枝来。
以应寄枝的洁癖性子,断不会让那统领的血沾在手上。
他何时受伤了?
寒潭
旭日初升,第一缕日光洒落在郁郁青青的草地上,便被马蹄踩弯了叶片,阵阵马蹄声急促又齐整,似是踏着细碎金光,往南处去。
这小道人迹罕至,唯有杜家军一路把守,看着浩浩荡荡的应家子弟从自己面前疾驰而过,却视若无睹。
季向庭冲在最前头,半边身子挂在马外,俯身折下一支狗尾巴草叼在口中,整个人便轻快地荡回马上,轻快得不似出兵打仗,倒似出门踏青。
“季公子,杜家早已置身事外,为何会允应家借道渡鸦原?”
季向庭这才回身去看夜哭,脸上缓缓勾起一点笑意。
上辈子还未脱离应府时,除却应寄枝外,便数夜哭同自己交手最多,每回都要被这活阎王揍得几天下不来床。
也不知自己那里得罪了他,总瞧自己不顺眼。
不过也多亏了他,季向庭才在日复一日的摔打中偷师了不少剑招,称得上自己半个师父,若非此人着实一根筋,他还当真有些舍不得杀夜哭。
再活一世,一同闯过蓬莱幻境,如今倒也能说上几句话。
季向庭心念几转,回过神来时,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睛竟仍执拗地盯着自己,仿佛问不到答案决不罢休。
这样的一根筋,竟能让一肚子坏水的岁安念念不忘,真是缘法玄妙。
“那日楼船上帮了把杜家主,也算是礼尚往来,况且……若是唐家愿借道渡鸦原,杜家一样不会拒绝,这如何算偏袒呢?”
“总要有好处,否则杜家主不会松口。”
几句话的功夫,季向庭却觉自己离夜哭愈来愈远,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下骏马不知何时同应寄枝的那匹玩出了感情,一个劲往对方身上蹭。
他好笑地一拍骏马脑袋,却也不去棒打鸳鸯,就着别扭姿势指了指身旁神色冷淡的应寄枝,朝夜哭眨了眨眼。
“你们家主可是付了买路费的,抵得上杜家三月营收!”
一双下垂的桃花眼分明无害,如今带着促狭之意,合在一块便陡然生出三分潋滟的风流,瞧得夜哭心头一阵恶寒,垂下眼眸干脆利落地一扯缰绳慢下几步落在后头,免得自己又忍不住将眼前妖孽打杀了。
难怪家主方才这般急,夜哭面无表情地想着。
有人就算不说话,也长了一双容易红杏出墙的眼睛。
若是岁安在此地,便能察觉到季向庭的些许不对劲,他的情绪仿佛只有浅浅的一层,恰到好处地浮在面上,遮掩掉底下的一切暗潮涌动。
“此战若胜,便无他事,季公子说不常在那院中,那会去何处?”
同一时刻,应家军中,江潮与李元意凑在一块,仍在琢磨方才季向庭随意丢下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