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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生（第1页）

转学生

五月的阳光穿过香樟树的新叶，在地面洒下细碎的金斑。教学楼前的玉兰树褪去了盛花期的雪白，嫩芽正沿着枝桠舒展，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绿意。微风裹挟着青草香掠过走廊，卷走了春寒最後的凉意，带来了初夏特有的温热气息。

二楼靠窗的位置里，顾寒枝的钢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墨痕在数列题的空白处蜿蜒成细密的轨迹。她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後，指尖沾着淡淡的蓝黑墨水。

沈之鹤的书本堆得比人还高，他时而低头演算，时而托腮思索，笔记本上工整的字迹已经写满大半，连页眉处都批注着密密麻麻的要点。两人之间隔着一摞复习资料，却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的磁场，专注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

前排的宋愉欢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铅笔，目光游离在窗外摇曳的树叶上。他面前摊开的教案停留在同一页，书签都没翻动过，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两颗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场。

教室角落，陆沉舟和江晚柠趴在桌上，像发现新大陆般悄悄观察着前排三人。陆沉舟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这都坐了半小时了，他俩连头都没擡过，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江晚柠瞪圆了杏眼，手里的奶茶吸管都忘了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刚才亲眼看见顾寒枝解完一道大题，连草稿都没打！这脑子是什麽构造啊？”她无意识地咬着吸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直到陆沉舟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别咬了，牙齿是钢铁做的吗？”

窗外的阳光悄然西斜，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高二办公室里，粉笔灰悬浮在暖金色的光束中，萍梅老师指尖轻轻叩着办公桌，目光在面前的转学生档案上停留片刻，随後擡眸走向高二（三）班。

"宋老师，来一下。"

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宋愉欢推开办公室门，消毒水混合着钢笔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边的身影，握着课本的手指突然收紧——那人黑色狼尾发梢微微翘起，白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脖颈右侧偏下的那颗痣，在阳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是宋瑜渊。

男生转过身时，黑色松紧裤随着动作轻晃，脚上黑白拼色运动鞋沾着零星的灰尘，像是刚结束一场激烈的运动。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刻着"syh"，随着擡手动作折射出冷冽的光，与耳骨上晃动的白色耳钉遥相呼应。

"宋瑜渊同学，这位就是高二（三）班的宋老师宋愉欢。"萍梅老师推了推眼镜，眼角带着职业性的笑意，"你是否真的想去这个班级呢？"

宋瑜渊垂眸，目光扫过宋愉欢涨红的脸颊，喉结轻轻滚动："我真的想去这个班级。"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尾音却莫名温柔。

萍梅老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档案袋，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寂静。作为年级组长，她当然知道宋瑜渊的分量——全市物理竞赛一等奖得主，模拟考稳居年级前三的学生。这样的苗子，本该进入火箭班，可眼前的少年却固执地选择了三班。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宋瑜渊笔直的脊背，还有那副不容置疑的神情，让萍梅最终只是轻叹一声。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清晰，她翻开转学手续，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

宋愉欢看着弟弟从容的侧脸，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耳膜。虽然只是一个中午没见，却又像久别重逢。阳光落在宋瑜渊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而那道藏在心底的身影，此刻正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另一边，江晚柠抱着作业本冲进教室时，马尾辫在身後甩出活泼的弧度。她把本子重重拍在顾寒枝桌上，塑料笔袋里的圆规硌得桌面发出脆响："寒枝寒枝！刚刚在办公室听到惊天大消息！"

顾寒枝转着钢笔的动作顿了顿，馀光瞥见少女泛红的脸颊——那是跑太快憋出来的红晕，此刻却像被点燃的晚霞，连镜片後的眼睛都在发亮。她单手撑住下巴，任由江晚柠连珠炮似的描述："听说转学生是从重点高中来的，狼尾发型特别帅，白衬衫塞进黑裤子，那比例简直。。。。。。"

话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江晚柠的手指死死攥住桌角，指节泛出青白。顾寒枝顺着她凝滞的目光望去，只见教室後门不知何时立着道挺拔身影。晨光斜斜掠过那人的肩头，将白色衬衫熨得笔挺，发尾微卷的狼尾发型下，棱角分明的侧脸与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的宋辞老师竟有七分相似。

"怎麽会。。。。。。"江晚柠的声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这眉眼，这鼻梁，还有左耳垂的痣。。。。。。"她突然抓住顾寒枝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对方下意识缩了缩，"寒枝你看，他连袖口那颗银色袖扣都和宋老师的一样！"

顾寒枝眯起眼睛。少年倚在门框上翻阅入学手册，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与宋愉欢如出一辙的从容。更诡异的是，当他擡起头时，目光扫过江晚柠的瞬间，眼神的冰冷竟与宋愉欢批改作业时的眼神完美重合。

"或许真是亲兄弟？"顾寒枝试探着开口。江晚柠却剧烈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可能。。。。。。"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而且你看他翻手册的手势，和宋老师翻教案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教室里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转学生迈步走向讲台的脚步声，与记忆里宋愉欢踩过木质地板的声响渐渐重叠。

走廊中，宋愉欢的白球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细碎声响，她转头冲宋瑜渊露出酒窝，被走廊斜切进来的阳光镀上金边的发梢随着步伐轻晃。相比之下，宋瑜渊的黑白色运动鞋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地板接缝处，白色衬衫领口扣到最顶端，腕骨从袖口露出冷白的颜色。

"这是我们班新同学宋瑜渊！"宋愉欢站上讲台时，粉笔灰扑簌簌落在他翘起的狼尾上，"虽然看着有点凶，但他可是全国信息学竞赛金奖得主哦！"台下爆发出的惊叹声里，宋瑜渊已经接过他手中的粉笔。

黑板在他手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利落写下名字後，粉笔被他精准卡在槽内。"宋，瑜，渊。"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金属，每个字都带着切割感。

午後的阳光斜斜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光影。宋瑜渊随意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黑色校服外套随着动作带起一阵风，袖口露出的腕表泛着冷光。他垂眸整理课本的模样，像是一幅精心勾勒的素描，引得前排女生频频回头张望。

清脆的下课铃骤然响起，惊飞了窗台上休憩的麻雀。江晚柠托着腮，目光黏在宋瑜渊挺直的背影上，嘴里喃喃自语：“亲兄弟又怎麽样，好看就行了！”她咬着草莓味棒棒糖，腮帮子一鼓一鼓，活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陆沉舟斜倚着栏杆，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篮球，忽然撇了撇嘴，挑眉看向身旁的人：“帅有什麽用？打篮球还不是比不过我。等我上场，全校女生指定都得围着我转。”他故意拖长尾音，语气里尽是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教室内白炽灯洒下暖光，江晚柠嘴边塞着零食。听到这话，轻笑一声，钢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利落的弧线：“陆某人，你的鼻子都快翘到脑袋上了——”尾音带着调侃，书页翻动间，少年清隽的侧脸笼着柔和的光晕。

放学後的夕阳把柏油马路染成琥珀色，顾寒枝踩着自己斜长的影子往前走。经过巷口老槐树时，两道交叠的身影突然撞进视线——宋愉欢正和宋瑜渊手牵着手，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少年的手，动作十分亲密。

晚风卷起宋愉欢衬衫下摆，露出一截冷白腰线。顾寒枝猛地捂住发烫的脸，耳尖烧得厉害。或许是兄弟间才有的亲昵？她望着两人交缠的影子在墙上晕染开，最终咬着下唇快步离开。

直到拐进顾家宅院，顾寒枝还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槐树梢上的最後一缕馀晖悄然熄灭，她没注意到身後巷子里，宋瑜渊和宋愉欢正在亲密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