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正文完】
又是一年清明节,这天,沈氏大楼的电梯里,两位老员工正小声嘀咕。
“每年这时候,少爷都会给自己放一天假。”
“真的吗?我从没见他放松过,每天都板着脸。”
“四年了。”老人压低声音,“我猜,他肯定是去看那位……”
沈之鹤回到家,指尖在相框边缘摩挲,指腹蹭过泛黄相纸上埃菲尔铁塔的尖顶,顾寒枝笑起来时扬起的嘴角还清晰得像昨天。他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要融进窗外的清明雨里:“寒枝,清明节到了,我说好等知意出国,就来找你……”
玄关处的铜铃突然被叩响,“咚咚咚”三声,敲碎了满室的沉寂。沈之鹤动作一顿,指尖在相框背面按出一道浅印,随後转身将相片塞进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锁芯“咔嗒”一声落定,像把那段时光牢牢封在了里面。
他下楼开门时,春风正卷着几缕雨丝扑进来。林悦站在门廊下,手里拎着沉甸甸的菜篮,浅色衣服勾勒出更显窈窕的身段,脸上带着刻意柔和的笑意:“之鹤,我去买了些菜,一会儿我亲自给你做鸡汤补补身子好不好?”
沈之鹤的目光掠过她,没有在那张精心打理过的脸上停留半秒,落在远处被雨打湿的梧桐叶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你知道的,我晚上不回来吃饭。”
林悦脸上的笑僵了僵,握着菜篮把手的手指紧了紧,却还是强撑着温声说:“那我把汤炖好,等你回来热了喝?”
“不必了。”沈之鹤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自便,我还要回书房整理东西。”他的声音里没有不耐烦,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像一层裹在身上的薄冰,任谁也焐不热。
林悦抿了抿唇,端着汤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你好久没喝我做的鸡汤了,尝尝吧。"
沈之鹤连眼都没擡,语气冷淡如霜:"你自己在我心中什麽地位,你心知肚明。别动你不该有的心思。"
林悦指尖一颤,汤面漾起圈圈涟漪。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风:"我知道了……"
林悦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咬了咬下唇,只能看着那扇木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将所有的暖意都隔绝在外。
“四年了,你怎麽还是没忘掉她……”
书房里,沈之鹤重新打开抽屉,指尖抚过冰凉的相框。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声响里,他仿佛又听见顾寒枝在埃菲尔铁塔下笑着喊他:“之鹤,快过来,我们拍张照留作纪念!”
他闭上眼睛,一滴泪落在相框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
下午,沈之鹤推开“棠枝”书店的门,橘猫“阿枝”静静地坐在小椅子上。
这是一家安静的小店,别人问起他为什麽取这个名字,他只是笑笑说名字源自他与故人的约定。
店里光线柔和,书香混着咖啡和猫粮的味道。
他先给阿枝添了粮,然後开始了日常:整理新书丶拆开旧书的塑封丶擦拭落灰的书脊。每一道工序都像在照顾一段记忆。
下午的客人不多,只有几个熟面孔。临近傍晚,他会写下今天的账目。书店利润微薄,但足以维持生计,更重要的是,他守护着一个约定。
夜晚,书店打烊。
他确认无人再来,便拨动书架上的灯。灯光一暗一明,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沈之鹤侧身而入,眼前是间被玫瑰环绕的密室,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个疗养舱。
舱中女子皮肤冷白,宛如十八岁的少女。
"寒枝,四年了,你一定也很孤单了吧,没关系,我来找你了。"
他俯身轻吻她的额头,然後取出一直攥在手心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向手腕。鲜血涌出,沿着舱壁缓缓流下。
视线渐渐模糊,他用尽最後一丝力气,倒在她的身旁,与她并肩,安静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