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战前推理
树林深处,黑云寨的炮手自来洪骑着马回到了瓢把子邓二娘旁边,拱手说道:“当家的,杜云章的三枪已发,咱们就这麽按照和他的约定,老老实实退兵了吗?”
“退兵?眼前的肥肉难道就这麽轻易放弃?你别忘了,南方军已经和咱们定好了,听到辫子军营地枪响就进兵。”青袍邓二娘冷冷一笑,“我只是先给他们虚晃一枪,估摸着军营里现在正热闹得紧,想必他们很快就能抓出凶手。到时候咱们趁着辫子军混乱之际,和南方军一起再杀他个回马枪。这回的收获一定比三天前还要大!”
“但……和另外那人的约定呢?”
“那个人?管他呢,谁能带给咱们的利益大,咱们就和谁合作,还管他?”
“哦——原来如此,确实借着南方军的势力,咱们能捞到更大的好处。高!还是当家的英明!”自来洪竖起大拇指,向邓二娘一个劲地溜须拍马。
邓二娘倒也吃这套,大笑着命令手下弟兄在树林里隐藏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再次突袭。
此时的军营中,杜云章的眼光落在了在场军官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竟是一营营长李怀德。
“你……你看我干嘛?”李怀德有些心慌意乱地问道。
“李营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所有人看到沈晖人头落地的那一幕,机关设置之人就是你吧?”
被杜云章这麽一问,李怀德登时脸色骤变。沈曦瞪圆了双眼,“好啊,李怀德,原来是你干的?”
“你为什麽说这件事和李营长有关?”还是司徒信更为理智,向杜云章问道,“当时他可是和我们都在一起所见的那一幕啊!”
“所以我才说设计的手法要比我们可高明多了嘛。”杜云章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到底他是怎麽玩的鬼花活?”沈曦迫不及待问道。
“怎麽说呢?我真的挺佩服李营长能把这场命案搞得跟一场乱人眼球的大型戏法一样,让我们这些身在现场的观衆根本没看出任何破绽。大家看到的大活人在衆目睽睽之下生生掉下了脑袋,其实无非是一场简单却不失精巧的错觉表演。你们看——”说着,他蹲下身,用身边的两架马扎丶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圆滚滚丶顶上有绳子的东西竖立在了一起,冷不丁看轮廓颇像一个站立的人。随後随手拽了下什麽,那个圆滚滚像头一样的东西当即掉落尘埃,而用椅子马扎拼接的“身子”则晃了两下,才倒在地上。原来是一根不起眼的细线连着那东西,一拽便掉了下来。
“就这?”司徒信不可置信地眯了眯眼。
杜云章嘿嘿一笑,“没错,诸位当时看到的真相就是如此。我之所以确定是李营长所为,就是因为在我们问询李营长时,他曾说起沈团长被害那一幕,很像说书《剑侠图》里的‘血滴子’。这可瞒不了我,《剑侠图》里所说的血滴子是种暗器,那一幕人头落地的情景,怎麽也不会看出是暗器所为吧?所以说,这场戏就是李营长早就安排好演给衆人的闹剧!”
“不对吧!”司徒信摇摇头,“有个问题你得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想拿这种敷衍了事的答案糊弄我,我可不认。”
“什麽问题?”
“倘若当时的真实情景如你所说是一场如此简陋的戏法表演,那我们一起第一时间冲进营房里,却没发现有任何一件你此时表演所用的道具,而只有尸体和头颅在现场。这该怎麽解释?”
“这便是这场戏法表演的精彩之处啊!”杜云章答道,“大夥当时闯进营房,看到沈团长身首异处的尸体,表面上像是刚刚发生,而实际上他早已死亡多时。其实大家在营房外面目睹人头落地的情形,根本就没发生在这间营房。”
“没在那儿?在哪里?”
“这个麽……”
杜云章犹豫了一下,还没等继续往下说,尹川猛地抢过话来:“你是想说就在韩参谋那间营房里吧?没错,就在那里,咱们发现了如同这些道具一模一样的东西。但老杜你无法解释如何让当时所有人都认为事情是发生在沈晖房间里呢?”
杜云章似乎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尹川哈哈一笑,随即扶起一扇倒在雪地里的帐墙,往侧面反向折叠,正好与後面营房的墙壁呈现斜方向夹角。“看好了,这样稍加布置,便可以看到斜对面营帐当中的剪影,就如同镜子折射的效果一般。”
司徒信摆摆手,“不可能!我们营帐的材质是透光的,灯光打到墙上面就直接透过去了,根本不会出现你所说的折射效果。”
尹川笑着拽了拽帐布答道:“您说的对。的确,以这种材料搭建的营房帐墙当然不能折射了,但如果帐墙是两层呢?後面一层是不能透光丶而且折射效果极好的薄木板,这样就可以了吧?”
司徒信先是一惊,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麽,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那你倒是说出来,这间营房究竟是哪里?”沈曦不管不顾地追问道。
“可沈晖究竟是什麽时候被杀的?”司徒信没理会沈曦的提问,而是自顾自继续问道。
沈曦对司徒信的无视十分愤怒,但他这个问题恰巧也是沈曦想知道的,于是也就不再纠结,静待尹川的回答。
“还记得三天前,你们最後一次见到沈晖是什麽时候?”
沈曦闷头想了想,“唔……是傍晚大哥召集诸位团营级军官去团部营房开军事会议,之後我给你们带了进去介绍给大哥。再後来散会以後,大哥留下了司徒信丶韩迟,三人继续商议军务。再之後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司徒信,後来又怎样了?”
“後来麽……”司徒信接着说道,“我丶韩参谋和团长又研究了一番针对附近匪患的应对策略,我是坚决主张主动出击,必要时军队进驻陈家村,坚壁清野也在所不惜。但沈晖却坚决不同意,说什麽无论怎样都不该骚扰村里的老百姓。就这样,我们吵得天翻地覆,最後也没达成一致。我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以後发生了什麽,我就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最後一个和沈团长在一起的人是韩参谋韩迟,对吧?”尹川问道。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说了半天,韩迟去哪了?司徒信问起传令兵,传令兵说他没有找到韩参谋,他的营房里也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