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猛地掏出自己的警官证,用力拍在旁边的铁皮柜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次要是输了,抓不到他,我秦川,脱了这身警服!”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大厅里只剩下风声和彼此沉重的呼吸声。窗外,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几声尖锐的啼叫,划破了寂静。
沉默了良久的欧阳澜澜,忽然擡起头,侧耳倾听了一下,轻声问:“这是黄雀的叫声吗?怪好听的。”
秦川愣了一下,摇摇头:“这季节,东北哪还有黄雀。就是普通的麻雀,饿极了在叫。龙都的冬天太冷了,黄雀早就飞到南方过冬去了。”
欧阳澜澜仰起头,目光似乎透过冰冷的窗户,看向了遥远的南方:“南方好,南方暖和。”
秦川顺着她的话问:“你喜欢南方哪个城市?”
欧阳澜澜想了想,眼神有些飘忽,轻声道:“临州吧!书上说,那里是小桥流水,四季如春,一直觉得那才是记忆里该有的江南样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向往,更深的却是无法摆脱的创伤带来的疲惫。
在一切线索中断丶凶手蛰伏无踪的困局中,走投无路的秦川,选择了一个最大胆丶也是最冒险的方案:说服受害者作为诱饵,参与一次高度危险的特情行动。此刻的他,一心只想抓住那个恶魔,却还不知道,这个带着悲壮色彩的决定,对他和欧阳澜澜的命运,将意味着怎样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变。
5丶守株待兔
行动方案很快得到上级的谨慎批准。欧阳澜澜搬回了电机厂家属院那间令人恐惧的出租屋。秦川带领专案组剩馀的精干力量,在对面楼租了一个房间作为观察点,并在小区各个出入口丶楼道隐蔽处安排了蹲守人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一张静默的大网,在严寒中悄然张开。
秦川在赌。赌凶手像猎豹一样,仍在暗中观察,认为警方长时间毫无进展後已经松懈,现场解封,受害者返回,正是他完成“未竟仪式”的最佳时机。赌他那变态的执念会最终压倒谨慎。
连续蹲守了几天,目标始终没有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冷和等待消耗着每个人的体力和耐心。人员也从最初的全员捕房,变成了三班倒的蹲点守候。
对面楼的监视屋里,秦川举着望远镜,眼睛酸涩也不敢轻易眨眼。楼下车内,王洋和老陈裹紧大衣,轮流盯着单元门,呵出的白气在车窗玻璃上凝成一团白雾。
“妈的,这鬼天气,撒尿都能冻成冰溜子。”王洋低声抱怨了一句,搓了搓几乎冻僵的手,“老陈,这都蹲了第几天了?那王八蛋要是不来,咱哥们儿先冻成冰雕了。”
老陈年纪大,更沉得住气,压低声音道:“别废话,盯紧了!这种疯子,心思猜不透。越是觉得他不敢来的时候,越可能……”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秦川的声音:“老陈,有个女人过来了,去盘盘。”
所有人的精神微微一振,但并未太过紧张,家属楼里有居民进出很正常。
老陈下了车,裹紧棉衣,缩着脖子,像个普通住户一样慢悠悠地迎着女人走过去,那女人长头发,戴了口罩,看不清长相,但个子很高,手里挎着个包……看着像是购物回来的,他暗暗打量着女人。
“这麽晚还没回家啊?”老陈用带着本地口音的丶尽量自然的语气问道。
那女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口罩上方露出一双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睛。“啊,你是?”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有些发闷,但听起来是个年轻女声,她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挎包往身後挪了挪。
老陈的警惕心放下了一半,但还是问道:“哦,邻居啊,就前面楼的,经常打照面可能你忘了!你还住三单元呢?”他说话时,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藏在耳朵里的微型耳麦,调整位置,这个细微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
那女人的目光似乎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老陈耳中那一点微小的丶不同于普通耳罩的电子设备轮廓。她的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带着戒备的语气说:“我不住3单元啊,也没印象见过你,不好意思。”
老陈见状,不好再阻拦,便说:“嗯,大晚上的注意安全。”他转身往回走,同时对着麦克风极其轻微地咳了一声,示意“暂无异常,继续观察”。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识别了警察身份。
楼下的王洋和对面楼的秦川听到老陈的信号,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但目光仍不敢离开目标区域单元门。
然而,就在老陈刚回到车内不久,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一个穿着龙翔煤气公司工装丶扛着煤气罐的工人,骑着三轮车“突突突”地来到了三单元门口停下。他开始下车,准备搬运煤气罐。
这个突然出现的煤气工,瞬间吸引了楼下王洋和刚刚回到车上的老陈的全部注意力!
“怎麽回事?这大晚上的换煤气?”王洋立刻紧张起来,通过对讲机低声报告,“秦头儿,楼下出现一个煤气工!正在搬罐子!”
对面楼的秦川心里也是猛地一揪!“煤气工”这三个字太敏感了!他立刻将望远镜聚焦到那个工人身上,大脑飞速判断:这是巧合?还是凶手僞装?或者是凶手调虎离山的计策?
“盯紧他!别轻举妄动!”秦川下令,心跳开始加速。所有外围监控点的注意力,也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个符合前期侧写特征的“煤气工”所吸引。
而就在警方注意力被楼下煤气工短暂吸引的这几十秒内!刚刚的女人快速闪到三单元的门口走了进去,她快步走到欧阳澜澜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欧阳澜澜当然没睡,小心的问了声“谁啊?”
女人说是警察,队长让我来看看。毫无防备的欧阳澜澜刚开门,就被一记凶狠利落的钝击打在头部,瞬间倒地昏迷!凶手甚至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接着,冰冷的剪刀贴上她的长发……
与此同时,刚才的煤气工气呼呼从另一个单元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妈的谁他妈耍老子!”
他在角落里被警察拦住盘问,一脸莫名其妙和紧张:“是……是301的住户刚打电话叫的啊!说急用!完了我来了又说没叫,害我白跑一趟。”
也就在这一刻,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锥一样刺中秦川的心脏,望远镜视角里,501的窗户灯光似乎闪烁了一下,而楼道里的声控灯似乎一直往上亮着!
“不对!!!”他对着对讲机嘶声大吼,声音都变了调,“目标可能已经进去了!老陈王洋堵住单元门!其他人跟我上501!快!”
他扔下望远镜,像疯了一样冲出监视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向对面楼道!老陈和王洋也如梦初醒,猛地拔枪冲下车,死死守住单元门出口!
当秦川赶到时,他最恐惧的景象呈现在眼前:欧阳澜澜倒在血泊中,额角流血,昏迷不醒,而她那一头秀发,已被剪去一大绺!
“欧阳!”秦川冲过去检查她的生命体征,同时对後面跟上来的同事疯狂吼道,“叫救护车!快!人刚得手!肯定还没跑远!封锁所有出口!”
他猛地擡头,猩红的眼睛扫视屋内,没有任何凶手的踪迹!窗户都是从内反锁的!凶手只可能还在楼里!
“他往楼上跑了!”秦川瞬间做出判断,立刻带头向天台追去!老陈和王洋留下保护现场和伤员,其他人员紧随秦川向上追击!
秦川一路冲上天台,寒风呼啸,空无一人!他立刻看到,老式家属楼的两个单元天台是相连的!凶手绝对是从这里跑向了隔壁单元!
“凶手从天台跑到隔壁二单元了!二单元楼下的人堵住门口!”他一边对着对讲机吼,一边毫不犹豫地追过天台,冲进隔壁二单元的楼梯间,奋力向下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