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在杜少爷的卧房里转了一圈,只见四面墙上和屋顶都贴满了黄色的符纸,却据说根本拦不住那女鬼,房里充斥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难闻味道,让人讨厌。
传闻中的杜少爷也出现了,瞧着是圆润的身形,平日里大概不愁吃喝,容貌平平,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从小宠到大的肆无忌惮。
但此刻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躲在老妇人身后,嵌在皮肉里的一双小眼睛都揉红了。
老妇人一看到就心疼不已,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背,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红鸾又问了几句女鬼什么模样,通常什么时候来,杜少爷耷拉着眉眼装聋作哑,一声不吭,全是老妇人在回答。
女鬼一身白衣,黑发拖地,流着血泪。
通常都在夜半时分出现,日便会来一次,且只有杜少爷一个人能瞧见。
听到这里,红鸾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别是杜少爷作下的什么冤孽吧?”
杜少爷这回不聋了,整副皮肉都抖了抖,大叫一声:“胡说!”
红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老妇人拉了杜少爷一把,让管家将人带下去,自己则领着红鸾与厉九野去后院住下,连连道谢拜托。
红鸾脊背放松,散漫地靠在长椅里,若有所思地望着夜幕。
宁朔的夜晚还能看到星星,零零散散地洒在穹宇之中,后院里一片静谧,临墙还圈出了一小片池塘,偶有游鱼跃起拍动水面的声响。
红鸾目光从夜幕落到池塘,几乎微不可闻地喃了句:“总觉得那里还该有个人。”
身旁的厉九野神色一顿。
红鸾忍不住朝池塘走去,每走一步,耳畔就传来一声遥远而模糊的唤,有男有女,不同的声响,其中竟也有厉九野。
她不由回头看去,而长椅旁的厉九野也正看着她,眸色沉郁晦暗。
“九野。”
红鸾唤了一声,男人立刻跨步向她走来,倒映在他深黑双眸中的人影是那么独一无二。
红鸾低头望着水面,红白相间的鱼儿在水里游动,打碎了灯影,晃出一片粼光,也将他们的模样一并打碎了。
她轻声问:“我真的是你师姐吗?”
厉九野毫不犹豫地说“是”,他面对着她,垂于身侧的指节松了又紧,在女子即将转身之际,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
却不知怎的,没有拉住她。
红鸾几乎同时抬手按着自己的唇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些疲倦地说:“我困了,前半夜你守,后半夜我守,行不行?”
说完,也不等厉九野回答,便进了房间。
关上门后,疲倦的神色一扫而空,红鸾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里,任由耳畔一声声呼喊将她周遭的一切吞噬,模糊的记忆像是将要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