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的眼尾盈盈地泛着粉光,眸光懒而晶莹,眨一眨眼,睫毛又开始画画。他欣赏着十八岁少年的春心萌动,嘴角挂起了一抹笑。
可真是年轻,也就十八岁刚出书房门有这份闲心,为一点小事开心动容,像他这样很早进社会的,身边人来人往,个个都说揣着真心,结果都像烟火般顷刻就消散。
祝青的身体还很年轻,但心已经老了。
老得只挂念住复仇这一件事,受伤和疼痛都不紧要了,谁还在乎爱情?
他翻个身,拖着周琅躺下,男生受宠若惊,睡得板板正正,又往他这边挨近一点,祝青大方地凑过去,手臂搭在周琅紧实的腰腹,灭了灯。
道:“睡吧。”
大概心里无事,睡眠也格外香甜。
两个人直睡到日上三竿。肖复殷昨夜离去后,在外头飘到凌晨,再一次喝得烂醉如泥,最后在街道上被清洁工叫醒。
他浑身酸臭,明明是生意场得意,偏把自己搞得一副落魄德行。
猜想中环精英人士早就去赶早班车,肖复殷放心大胆地又晃回了家——店里的行军床睡得他腰疼,他日日做梦,梦里也不安生。
真想念家里的大床,他打算眯到晚上kev回来再说,可一开门却见到两双凌乱的鞋。
房子里寂静无声,但周琅和祝青都没出门。
肖复殷去浴室洗了把脸,上楼去找周琅。
臭小子都这个点了也不起,一定是没好好吃早饭——他边嘀咕边走到房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里头乱七八糟,袜子和内裤乱丢,床头或站或倒的啤酒罐大概有好几打,唯一还算周正的铁架子上挂着两套西装。
肖复殷:“……”
玛德这屋不是周琅在住?
那小兔崽子睡哪儿了??
他踉踉跄跄又跑到楼下,自己房间也没人,甚至床头都开始积灰了。
肖复殷酒醒了,困也飞了,叉腰站在客厅往楼上另一间看去,房门紧闭,祝青还没起床。
他迟疑片刻,抬脚上了楼。临到要敲门又改了主意,直接转动钥匙开了门。
上个世纪装修的房门没有下压把,只有折断的铜制把手遗留下的一端,穿根布条权当把手使用,这种门关上就是关上,从外头要再开只能用钥匙。
当然里头也可以再加一层保险,可主人没有上锁的习惯。
就这门板的粗制滥造程度,上与不上区别不大。
吱呀的声响过后,门内的情景大咧咧地送到了肖复殷眼前。
他在门板老而不死的回荡里,浑身僵硬。
双人铁架床,上下铺,上铺却堆着杂物,没睡人。
他最亲的弟弟,周琅同学,因为个子高,又正在长身体——大概是夜里腿抽过筋,又实在困吧,小腿正直愣愣地搭在床架子上,压得肌肉都陷下去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