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那个总角孩童,正踮着脚摸学堂门楣上的匾额“启蒙堂”三个字,是顾采薇亲笔写的。
笔锋虽柔,却透着股稳稳的力道。
“先生,今天学什么?”
孩童仰着小脸问,眼睛亮得像星子。
周先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学‘天下’二字。”
而王木匠烧出的青砖,不仅盖了学堂,还铺了县城到窑厂的路。
往来的流民踩着平整的砖路,都说这是“王女殿下铺的路”。
有个曾参与闹事的地痞,如今在窑厂帮工,领工钱时红着脸对王木匠说:
“叔,以前是我浑,这学堂,确实该建。”
消息传到都城,户部的账本上,三州的赋税竟比往年多了三成。
张蓝心拿着账本去找顾采薇,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殿下你看,流民安稳了,商户敢开门了,连税都多了。”
顾采薇正看着画师新画好的《劝学图》,图上添了新景。
三州学堂的孩子们在廊下背书,王木匠的窑厂冒着青烟,砖路上走着赶早集的百姓。
她指着画中道:
“不是税多了,是人心顺了。”
这时,郑明荷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殿下,李太傅在狱中自尽了,顾欣然疯了。”
顾采薇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添色。
“知道了。”
郑明荷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道:
“李太傅的同党,东宫那边已经清得差不多了。皇太女让人带话,说‘路铺好了,该往前走了’。”
顾采薇抬眸,望向窗外。
东宫的方向,檐角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想起初见顾凤安时,长姐站在树下,裙摆被风吹得微动,说“姐妹终究是姐妹”。
“告诉皇太女。”
顾采薇低头,在画中添了只飞鸟。
“我懂她的意思。”
几日后,顾皓月在朝堂上宣布,三州学堂试行成功,即日起在全国推广。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齐声应和,再无人反对。
退朝后,顾皓月留下顾采薇,母子俩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
顾皓月看着女儿日渐清瘦却愈发坚毅的脸,轻声道:
“累吗?”
顾采薇摇头,递给母皇一幅画——正是那幅《劝学图》。
顾皓月展开画卷,看着画里的田埂、灯火、学堂,忽然红了眼眶:
“当年你君父总说,百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看来,你比我们都懂这个理。”
“母皇教的好。”
顾采薇轻声道。
顾皓月笑了,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