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摸了摸下巴,思索起来,“朝堂之上应相互制衡,如今国战在即,不能让丞相一人独大,有几个素日与丞相不对付的武将之女也在其中,朕或许该从这些人中选择?”
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但叶芍云心中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陛下自己决定就好。”
见状,祁楚突然俯下身,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与叶芍云平视,“虎父无犬子,听闻武将之女也比平常女子身体更强健,更易生养,国师一直想让朕延绵子嗣,此举您可满意?”
叶芍云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下意识扭头躲闪,却被骤然一把扣住下巴,祁楚的目光突然变得偏执起来,紧盯着他,“为什么不回答?”
他想听叶芍云说他不想他纳妃,尽管不可能,可还是期待听到些不一样的。
“陛下想听什么?”叶芍云睫毛轻煽,藏在底下的瞳孔微微颤了颤。
“你的意见,你觉得朕该怎么做?”祁楚咄咄逼人。
叶芍云如同被架在火上烤,若论心,他不想让祁楚纳那些妃嫔,可论现实,这些他都无权插手,也不该左右。
就在双方僵持时,门外再次传来声音。
“臣等求见陛下。”
几个大臣齐声道,叶芍云认得他们其中的一些声音,是曾经一些关系好或是不好的旧僚。
江喜海在外面阻拦,“各位大人,陛下吩咐诸位先回去,不可忤逆陛下。”
叶芍云了解他们一些人的性格,有个别甚至连死都不怕,想来没那么容易应付,他也稍稍放下一点心。
“陛下您初登基,又无皇太后坐镇,初次选秀理当谨慎!我等有话要嘱咐陛下。”
叶芍云替他们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这话连他都不敢说,明目张胆地参与帝王后宫之事,也不怕祁楚一气之下把他们都阉了做太监。
祁楚的脸色果不其然黑了下去,不悦地侧目看向门的方向,冷声道:“朕今日政务繁忙,不便接待众位。”
“内阁学士杨里求见!”一个不怕死的声音传进来。
叶芍云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如果那些人都活够了,杨里就是第一个,奈何身份在那,偏也是最倔的,心气比天高,就算是先帝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给他说开口的机会,叶芍云从前与此人井水不犯河水,却听他接下来说,“陛下,臣与旁人不同,臣是为了大泱的江上。”
祁楚不耐烦,“如何?”
“陛下可还记得叶国师?”
祁楚闻言低眉看向身前的人,回答外面的人:“自然记得。”
“叶国师为国忠心耿耿,陛下曾经为何将他定为反贼,如今又在何处,除了他还有不少官员旧臣也被您罢官处决,陛下如此行,可考虑过大泱的未来?”
这番话,质问的意味很足,叶芍云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想开口劝阻,又想到此刻不该现身,只能心里替这老家伙提一口气。
祁楚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叶芍云上方传来,听得人胆寒。
“看来爱卿对朕早有不满。”
“臣不敢!”杨里这一声不敢铿锵有力,毫无诚意。
叶芍云可以能理解杨里的心情,身为老臣自然看不惯新帝的这些行为,且此人确有忠心,又为自己说话,于是在祁楚脸色更差之前,小声开口劝道:“杨里向来如此,你不必与他计较。”
“计较?”祁楚也压低了声音,笑意冷冷,“朕与他计较什么?他为你说话,你也为他求情,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他哪里是和杨里心有灵犀,明明是太了解祁楚了。
叶芍云没想到这一劝反倒让祁楚的脸色更难看,只见他又靠近了几分,笑容逐渐失真,“你与他关系向来不咸不淡,怎么突然……莫非是对他那一把老骨头感兴趣?”
话音落下,叶芍云足足沉默了十几秒,以为自己听错了,片刻后,巴掌裹着掌风挥了出去。
这一巴掌有些冲动,回过神来,叶芍云浑身都在发抖,气得发抖,除此之外也有忐忑,整个人忙向垫子后面缩,“你,你……”
这一下比以往都要重,祁楚感觉半边脸都麻了,额头的一缕碎发也被打落,瞬间狼狈。
殿外的人也听见声音,四目相对,皆小声议论起来,江喜海手里的拂尘一抖,在场只有他和太监们知道房内只有两人,忙探着脑袋问:“陛下,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奴才进去……”
“不用!”屋内的祁楚冷声打断,那声音听不出喜怒,江喜海低下头,心里崩得紧,一边连忙安抚这些朝臣,“陛下今日当真有事,诸位大人们先回去吧。”
杨里为首几人不为所动,“今日还早,既然陛下有事,我们稍等等又何妨?臣就在这里等着,等到太阳下山。”
而此时殿内的气氛早已陷入焦灼,没有过多推搡,叶芍云的双手就已被举过头顶压在旁边的垫子上,上方的阴影打下来,属于帝王的威严扑面而来,也让叶芍云清醒过来,他刚刚打了皇帝,虽然外面那些人没看到,但听到了,传出去帝王的颜面会受损。
他紧张地深呼一口气,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杖廷还是禁足都认了。
只想补偿你
不曾想祁楚竟突然在这时笑出声,“刚才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国师也太认真了。”
这笑意未达眼底,看着叶芍云背后的冷汗没有停。
越来越喜怒无常……
叶芍云面无表情回:“我不认为这是玩笑,陛下要打要罚尽管来。”
祁楚眉梢微动,“打?朕怎么舍得打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