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斤火药,叶芍云的心猛地一沉,这显然是早有预谋!
他猛地看向地上那些蛮人,眼神如同利刃,恨不得将人剖开:“你们像这样的据点还有多少?埋在泱国境内的火药……还有多少?!”
见没有人回答,萧云拔刀随即落在一个脖子上,刀锋锐利,轻轻一侧,就取了那人的命。
一个胆小俘虏被叶芍云身上爆发出的恐怖杀气所慑,又看着同伴的死状,颤颤巍巍回:“不……不知道,我们这一队奉命占了这镇子,看管这些火器,等…等上面的命令…其他的……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叶芍云的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绝非孤例。
这些蛰伏的蛮人势力,竟然早已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将致命的獠牙,埋在了泱国的腹地。他们占据要道枢纽,囤积军火,不敢想象如果哪日这些蛮人暴起,单是点燃这些东西,便能给方圆数里造成巨大的混乱和破坏!
此处位于西部,并不是距离边境最近的地方,这里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叶芍云的脊椎蔓延开来,他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遍布杀机的巨网,早已在泱国境内悄然张开。
千里之外,寂静的冷宫里。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恶臭中,只有陶瓮中药液偶尔晃动的轻微声响,祁困那颗枯槁的头颅浸泡在浑浊的药液里,空洞的眼窟窿对着无尽的虚空。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那残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嘴角,极其艰难地缓慢地向上扯动,那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充满了无尽怨毒又难掩得意的笑容。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如同毒蛇吐信般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幽幽响起:
“哈哈叶芍云,祁楚,这份礼物……你们可还满意?”
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自觉
凌乱枯槁的头颅微微晃动着,带动药液发出细微的哗啦声,仿佛在无声地狂笑。
想象不久之后,泱国都会和自己一起覆灭,祁困浑身仅剩的血液都开始兴奋,身上的疼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以为把我变成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嗬嗬……太天真了,祁楚,你太天真了。”
祁困笑容绝望,却从来没这样痛快过。
恍惚间,意识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回到了他还在努力伪装成废物皇子的时候,那些无忧无虑假象的背后,皆是处心积虑,看似最快意的生活,实则不如现在尘埃落定来的轻松。
他从来没有完全的把握,便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孤早就知道……胜算不大。所以孤……早就……备下了……后手。”
半年前,他就已经以商队流民的形式,让蛮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泱国地界,这些人像虫子一样蛰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腐蚀原住百姓。
只有他知道这些人的消息,半年间,火药火器悄无声息汇集在各处,迄今为止已经有三十二处据点。
如果登位的不是他,蛮人便开始行动,入侵泱国。
与此同时,蛰伏在其中的蛮人就像定时炸弹,只等一声令下,引爆所有火器,里应外合。
祁困要让祁楚坐不稳那个位置!
冷宫中,祁困那诡异的笑声,在浓稠的黑暗里低低回荡,如同地狱传来的诅咒,一阵一阵连绵不绝,守卫以为人疯了,也没有过多在意,依旧在廊下吃着酒。
而远在前往边疆路上的叶芍云,看着眼前缴获的、堆积如山的致命火药,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些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为此行又增加了难度,是该大肆派人去寻找其他藏匿点还是继续前行,成了眼下最大的问题。
又不知祁楚是否知晓这些。
墨青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神色凝重,“我这就派人去禀报陛下。”
叶芍云思索几秒,阻止了他,“等等。”
这样大的事,贸然传出,只会引起慌乱,祁楚身在京中,就算知道,也不能做什么,京中的兵力已经不足,无法再分出。
叶芍云摸了摸下巴,思索这件事的逻辑,这么多身份不明的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境内,必有皇族的人插手,很快,他就有了猜测人选,意料之内。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是小看了那个人。
“设了这么久的局,也是辛苦他了,想来已经猜到,此时慌乱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愿。”
萧云眯着眼,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墨青还半知半解,“那我们就不管这些人了?”
叶芍云看着这些火器出神,片刻后,嘴角缓缓扬起,“送上门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我们继续向西前行,只要此战不起,这些藏匿的东西就无法出事。”
墨青:“这……是否太冒险?”
叶芍云当然知道这冒险,可还是要赌一赌,对手已经将威胁摆到他眼前,赌他会慌,此时乱了阵脚就输了。
“等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搜罗出来,蛮人就打进来了,此事你回去亲自告诉他,还有那八千铁骑,一并带回,泱国境内的事交给你们。”
先前墨青或有犹豫,他们这位陛下让他贴身保护,出事就砍他的头,如今事出紧急,也只得听从叶芍云的调令。
“是,那将军要保重自己。”
叶芍云点头:“我会的。”
一行军队在镇上休整一夜,次日便要兵分两路,夜里,叶芍云在临时收拾的榻上辗转反侧,脑中始终有个念头纠缠,难以入眠。
直到夜色彻底黑沉,外面的声音安静下来,他从床上坐起,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