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芍云感觉到掌心的湿濡,嫌恶地甩开手,附警告:“闭嘴!”
此时门外都站着大泱的士兵,叶芍云不能让他说下去。
“哈哈哈哈,叶将军这样紧张,就是让我说中了。”
叶芍云冷笑,随手从腰间取过烟斗,火柴点燃烟丝,凑到嘴边深吸一口,一边用种不解的眼神看着阿拉达,“怎么会有人身在敌营,还敢挑衅?你是真不怕我杀你。”
烟雾缓缓升起,二人隔着一层浓烟对视一眼,阿拉达仍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会杀我吗?杀了我,你的目的还能达到吗?”
叶芍云哼笑着,尼古丁已经让他彻底让他的心绪平复下来,冷眼看着阿拉达,“怎么不能?就算我不杀你,也可以拔了你的舌头,打断你的手脚,只要没人说,谁知道是我做的?”
见他的态度不像是开玩笑,阿拉达眼中才见一抹慌色,连连向后退了两步,感叹道:“难怪他们说你是个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叶芍云不以为意,反以为荣,“过奖。”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道理是讲给弱者听的,何况立场不同,杀伐果断向来是他的行事风格,也是最有用的。
叶芍云声色渐厉,“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们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
阿拉达席地而坐,手指随意拨动地上的草席,语气漫不经心:“很多,多到你处理不了,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泱国大乱,你不应该高兴吗?”
叶芍云当然不会高兴,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泱国子民,也不会做这种伤及无辜的事。
“大军过境,百姓无辜,你们残杀泱国百姓这笔账,我会找你们算。”叶芍云冷声警告,手里烧得滚烫的烟斗缓缓逼近阿拉达半裸的胸脯,“日后如果因此闹出更多乱子,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阿拉达呼吸一紧,微微低头看去,眼中闪过旖旎之色,竟迎着抵上去。
叶芍云也不躲,让滚烫的斗钵如烙铁一样贴在那麦色的皮肤上,只等着对方自己退回去。
“不用试探我,我不会退,只要你想死,我随时可以满足你。”
叶芍云说罢就要转身离开,阿拉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什么时候放了我?”
似乎是早已笃定他会这么做,阿拉达声音甚至带着些笑意,叶芍云最讨厌这种家伙,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放了你?”
阿拉达在背后双手抱胸,方才的内力施压和滚烫的斗钵都像是挠痒痒,丝毫没有让他收敛,“你不放我,怎么和我们合作?既然知道我是谁,不如好好讨好我,会让这一切来得更容易。”
男人直白让叶芍云厌烦,眉心拧紧,回头看向阿拉达,眼中迸射出冰冷地杀意,“相比于讨好,我更喜欢直接的威胁,用你的命威胁你的族人为我所用,不比你所说的更容易吗?”
拉开木门走出柴房时候,门外清冷的空气混合着山野间独有的草木和夜露的气息扑面而来,叶芍云深深吸了一口,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些许。
然而,他刚踏出几步,脚步便顿住了,余光扫到不远处庭院中突兀的身影。
今晚月色很好,照得小院里如渡了一层白霜。
如水般的月色下,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在井边,正是柳清风。
那个不知何时站在那,如同等他一般,见到他是轻唤一声,“师弟。”
这一声师弟让叶芍云原本有些紧张地神经放松下来,缓缓走过去。
柳清风今日穿的是一袭青灰色道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清亮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沉静,带着洞悉一切的平和,叶芍云在他眼中看到忧色,也不得的蹙眉,猜测对方可能听到了柴房内的一些动静。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此时有些搅得人心烦意乱。
叶芍云看着柳清风,眼神复杂,这位品性高洁的师兄,又是几次三番救了他的恩人,亦方外之人,在他这段充满血腥与算计的半生中,始终如一泓清泉,给予他不问缘由的支持,对此他十分感谢,而接下来的事却不该他再参与了。
他走上前,在柳清风面前站定,朦胧的月光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侧脸轮廓。
“师兄。”叶芍云的声音比平日低沉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柳清风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看清他眼底深藏的情绪。他没有问柴房里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带着一种包容的沉默。
叶芍云迎着他的目光,他们认识的不久,或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对叶芍云来说这个人就像一个可以短暂停泊的港湾。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这些时日,多谢师兄照拂,师兄恩情,芍云铭记于心。”
柳清风轻轻摇头,声音温润如玉石,“同门之谊,何须言谢?师弟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叶芍云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担忧,也垂下目光,“此去凶险万分,在此向师兄辞别。”
从此处开始,紫金山在另一个方向,原就是要分别的,眼下时机正好。
见柳清风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芍云:“师兄不必担心我,待了却此事,我再回江南找师兄喝酒。”
柳清风闻言,眼中并无意外,只有一丝了然与淡淡的释然,他明白叶芍云的意思,此事关乎国战,叶芍云有一定要做的事,他不方便插手。
“我知你是为了民生大计,我自支持你,只是……万事小心。”
叶芍云现在基本确定对方已经听到些什么,说来也不奇怪,柳清风这种入化的境界的,想听不到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