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镜子左右端详。
合欢宗的双修之法着实养人,她这么瞧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白里透粉,粉里透红,俨然重获新生。
若是旁人看着,定然不会知晓她昨日是如何饱受心疾之苦。
而小怜自从步入炼气期后,柔和五官之中也多了一分神采,越看越有仙人风范。
待他修炼到更高的境界,只会比如今更加仙气飘飘。
这样的珍宝却能独属于她一人,楚离心里不知有多么高兴。
她想抱住他狠狠啃上几口,就像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狗那样,又怕自己做得太出格会让他退缩,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
“你想梳什么发式?”楚离一指点在唇角,对着他左看看右瞅瞅,“需要我帮你把头发全都梳上去,然后簪起来吗?”
小怜微微抿唇,颊上染上少许红霞,“姐姐若能帮我把散发束在脑后,那便很好了。”
楚离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少年会乐意保留这种贤惠人夫专属的慵懒发式。
明明宗门里那些炉鼎,一个个都热衷于把自身己打理得分外干练利落,生怕稍有疏忽就会被他们的主人指摘。
幸好,她才不像那些女修,喜欢拿那种严苛的标准来约束炉鼎的仪容。
“这可是你说的。”楚离对镜中的少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从储物镯里取出之前为他蒙眼用的殷红丝帕,揪住一角,猛地撕下一整条。
丝帕撕裂的脆声显然是惊动了他,小怜应声转头,目光茫然。
楚离轻晃手中那条丝带,对他解释,“这条给你当做发带,余下的部分我会带在身上,表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罩的人了。”
这本是凡世间的习俗,将一块丝帕裂成两半,由一方为另一方系在身上,表示对方属于自己。
但在楚离看来,那么直白露骨的含义,还不如“她罩他”这三个字来得容易接受。
“姐姐罩我?”小怜眸中目光微闪,“姐姐先前不是已经在罩我了么。”
“……那不一样。你现在是我盖章要保护的炉鼎,我可是要对你负责到底的。”楚离微微俯首,一手摩挲着他发烫的耳根,在他耳旁轻轻吐气,“千万别乱动,否则,小心我给你束歪了。”
在小怜些微僵硬的注视中,她用手圈起他脑后的散发,用这条临时撕出的殷红丝带小心缠上几圈,打了个活结,还捋好丝带多出的两端,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看,怎么样?”
少年认真望向镜中,目光却流连在她的脸上,仿佛上面写着他想要的答案。
“让你看你的头发,你看我做什么?”楚离小声嘟囔完,门外却忽然响起敲门声。
其中还搭配着仙鹤有节奏的啄门声,仿佛是在附和敲门的人。
“一定是阿盈来了。”楚离披上那件艾青大袖,急着要去应门,可人才踏出两步,却又陡然顿住。
她低头看着自己探出裙摆的足尖,又望向安然坐在镜前的少年,恍惚想起什么。
在期盈眼中,她现在分明是个病人,昨天还躺在床上命悬一线,今早怎么就风风火火跑去开门了?
楚离当然知晓,自己之所以能好起来,是因为昨晚为了帮小怜解合欢毒,与他大战四个回合的缘故。
可是期盈并不知道啊!
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发生了这么多,楚离压根不晓得要怎么一句话把事情说清楚,还不如守口如瓶,本分扮演她病人的角色。
想到这里,楚离回身把小怜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她两手攀上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内室门口,自己则褪下大袖,重新钻回被窝,然后嘱咐他,“你去开门。”
小怜回首望着她,唇瓣轻动,似乎是要说什么。
楚离一面掖好被角,一面催促他,“你别愣着呀,阿盈还在门外等着呢!”
小怜叹了口气,手在身侧收紧,转身默默照做,片刻后领着期盈回到内室。
楚离本分地靠在床头,被子盖到脖子,一手握拳掩在唇边,眉眼低垂,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感觉怎么样?”期盈一脸心疼地走到床边坐下,“你看你,不是说好要让丹丹在屋里给你驱邪守夜吗?”
楚离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小怜把丹丹赶出去,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不是有小怜守着嘛。”她对期盈掩饰道,“丹丹这么大一只仙鹤,一直闷在屋里,也不舒服吧?”
期盈叹了口气,“哎,我的好大儿啊,它都不晓得,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没有的事。”楚离假咳一声,“我可喜欢丹丹了。”
“像喜欢小怜一样喜欢它?”期盈扁了扁嘴。
见一旁的少年面色忽沉,楚离赶紧对期盈澄清,“丹丹毕竟是你家仙鹤,而小怜是我的炉鼎,他们不一样的。”
“我开玩笑的。”期盈朝她露出一颗虎牙,“你这一觉睡醒,气色倒是比昨日好多了。”
楚离尴尬地笑了笑。
“对了,”期盈狐疑地瞄了小怜一眼,又问楚离,“他一连帮你守了四个晚上,为什么能比你刚昏迷的时候还精神?”
楚离心里一个咯噔。
双修确实使他容光焕发,而这一点,根本就不符合兢兢业业在病床前守夜的人设啊!
楚离支支吾吾不知要说什么,期盈却抬起一根手指,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在守夜的时候,一定有嗑灵丹之类的,为自己进补吧?”
“……估计是。”楚离咧出半个笑,“我还想给他做点早膳,犒劳他这一夜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