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娅……轻一点……”
他的确很爱哭。
濡湿的眼睫毛黏在一起,脸上的血水被眼泪冲成粉红色。
即便如此,他始终没有推开她。瘦长的手指扣在她腰间,几乎要勒出淤痕。
维娅低下头来,贴着他汗湿的头发轻声问:“现在恨我吗?你看,我在恩将仇报。”
他睁着潮湿的眼,声音恍惚如气泡迸裂。
“不恨。我,喜欢维娅。”
“喜欢?”维娅重复了这个词。
“爱、爱着维娅……”
“爱吗?”
她抽出鲜红湿润的手指,转身在密室里绕了一圈。路过奄奄一息的玩家们,仰望墙壁悬挂的各个种类的工具,最后在操作台面拣了柄细长的厨刀,以及一小片拴着绳子的皮质物。
“这是什么?堵嘴的?”
维娅有点嫌恶地捏起来,走到他身前。东西递到脸上,他偏头躲避,又露出那种委屈的神情。
“我、不需要……”
维娅说:“我担心你吵到耳朵。”
他说他不会吵。
语气坚决,仿佛他做不到就会惹来她的讨厌。
地下密室的灯光惨白一片。被剥除外壳的年轻人,像一条搁浅的银鱼。后来这银鱼身躯落满了纵横的红痕,每一片薄鳞都支离破碎。地板上淤着一滩红,他躺在这红色间,一动不动地看她。
始终看她。
“维娅。”
他说,“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维娅丢掉厨刀,捧住对方的脸。湿漉漉的手指将苍白的肌肤染得乱七八糟。
空气中堆积着浓烈的甜腥气。潮湿闷重,如同霉烂。
而她想起无数个日子里热烈的风,响亮的太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着的汗湿的腰。
她张嘴,牙齿用力咬住他已经烂了的下唇,语调轻快又恶意。
“我才不要。”
……
维娅第二天才返回明樱学院。
她如今可以自由出入,这事儿还得归功于纪柏川。也不知道纪柏川究竟对游戏动了什么手脚,解除攻击限制的同时,也让维娅拥有了行动自由。
说起来,世上很多事情都不公平。“竹马”失去了上个游戏的记忆,却还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攻击谁就攻击谁。
他死活不认他的行为受游戏影响。他坚持一切都出于自愿。
真好啊。维娅想。虽然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但他比她幸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