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隽将信收起,道:“我便再问一次,夫人之所求,究竟是什么?”
孙微坦然道:“无论世子问多少次,妾还是一样的话。妾盼着在豫章王府终老,也会倾尽所能,保世子一生顺遂。”
司马隽打量她片刻,说:“虽然夫人那家学仍教我迷惑不解,但我会相信夫人。夫人所求,我允了。”
那目光深深,孙微的心底似被什么触了一下。
上辈子,她对他说,自己喜欢他的时候。
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坦然而无疑虑。
——“孤若说,允了此事呢?”
孙微也望着他,少顷,笑了笑:“多谢世子。”
船庐的窗户被风吹动,她的目光似在浮动,如温柔的水波。
司马隽看向案上,继续写字:“我要说的说完了,夫人可有话要问?”
“有。”孙微忙道,“世子为何要替万寿郡主去寻周太傅?”
庐山
“若找到周太傅,郡主就答应回京贺寿。我已经和郡主商定,届时功劳都给夫人,这岂非夫人所愿?”
孙微摇摇头:“世子答应得太轻易了。可周太傅是大好的筹码,世子可以要求更多。”
“比如呢?”
孙微抿了抿唇,不确定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司马隽写了一会字,道:“夫人若害怕王仆射报复,为何不告知于我?”
他的声音轻柔,恰好点中孙微的心事。
“妾只想找个最省事的法子。让万寿郡主出面求情,王仆射不会不卖万寿郡主一个面子。”
“在夫人心里,我不过是个莽夫,只会与王仆射硬碰硬,对么?”
难道不是么?孙微腹诽。
那日在京口王宅,他可是打算与王磡硬来的。
她想否认,但刚抬眼,却见司马隽正盯着她看,仿佛能将她的任何一点心思都全然洞悉。
既然察觉了,她也不闪躲,直言道:“世子辅佐太子刚刚夺回北府,是天大的功劳。可即便如此,世子羽翼未丰,仍不是王仆射的对手。尤其当下。王仆射野心勃勃,既然将北府视为囊中之物,那么江州府必然也在他的计议之中。他若动了收拾妾的念头,便不会放过豫章王府;世子如今在孝中,身无官职,更不宜与王仆射撕破脸。也是出于此想,妾才不愿让世子出面。”
她觑了司马隽一眼,补上一句:“妾绝无贬低世子的意思,世子切莫误会。”
“我并未误会夫人,可有句话仍须提醒夫人。”司马隽正色道,“夫人是豫章王府的人。虽然我羽翼未丰,可夫人能倚仗的,恐怕也只有我。万寿郡主确实能劝王仆射,可她已经隐居多年,总要离开建康。她一走,何人继续保夫人,又如何保豫章王府?万一我等都被收拾了,万寿郡主若知晓,也顶多骂王仆射一两句,可京中已经发生的事,她是定然管不着的。届时,你我又去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