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挑剔的目光将萧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贬低了一番,浑然忘记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而萧溪顶多算个“小四”。
宋小道长惊讶地瞪大了眼,沈姐姐怎麽从未和她说起过,她心中有些沮丧,她以为她们会像闺中密友一样互诉意中人。
好吧,没关系,原谅她了。自己和谢黎川的事她当时没好意思告诉对方,後来沈姐姐那天晚上在回破庙的路上问自己,自己还支支吾吾脸红了一片,到最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如今想来还是忍不住脸红,沈姐姐一定是害羞了。
这样想着宋韵清瞬间释怀,但馀光又瞥到脸黑的像砂锅一样的叶某人,想想他当初的突然离开,她忍不住心中窃喜,活该!
发现突然多出来的年轻俊美的男子,谢少卿不免在心里担心了才被他开导过的叶公子。
以他办案多年的经验,这两人绝不是才认识了一天两天,他们间的互动给他一种熟稔的感觉。
要是叶公子到时候生气起来,仅凭他的武力估计难以拉住。
三人的小心思沈昙宁一无所知,或者说她并不在意,她情感淡漠,只要这些人不要因为情绪搅乱她的计划就足够了。
同样在恶劣环境下长大的萧溪自然也不怎麽在意外界的评价,叶檀忏恶意揣测得没错,他萧溪确实没脸没皮。
连性命都要没了的情况下,脸和皮确实不重要
再说他都跟沈昙宁後面混了,那些评价都是虚的。
刚一走出去,少年扬起人畜无害的脸微笑着问沈昙宁:“不知这位是?”
少年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纯黑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哪怕妒火中烧,他仍然是笑着开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森与破碎感。
问的是萧溪的身份,可脸和眼神始终都对着沈昙宁,生怕错过了对方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看到此情此景,萧溪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是怕事後沈昙宁给他一棒子,他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兄弟你演得真好,深宫怨夫都给你演活了。
同时他幸灾乐祸地想到:沈昙宁你真厉害,逆风逆水了一辈子,最後快要收尾的时候被一个男鬼缠上身了。
“他我幼时捡到的,叫萧溪,见到他的时候他父母刚死没多久,不肯认我为养母,又不肯认我当姐姐,因为他年长我一点,又不想认我作妹妹,无奈之下只得被迫成为了他的祖宗。”无奈之色尽显面上。
听到沈昙宁给他编的这一系列身世,萧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幸好他低下头来,没人发现。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谴责对方,分明就是你胁迫我叫你祖宗的,怎麽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求着做你孙子似的。
屈于沈昙宁淫威,萧溪低头默不作声,任由她继续编造下去。
“那他怎麽出现在这里?不是我咄咄逼人,而是沈昙宁你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年少的情谊你还记得,某些人说不定早就忘了,那些背信忘义之徒,哪天冷不丁就在背後捅你一刀。”
某人暗戳戳地在向沈昙宁暗示着她身旁的萧溪很有可能是个白眼狼,说不定还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呢。
听到那男鬼毫不留情地污蔑自己,萧溪这时忍不住了,他又不是沈昙宁,自己凭什麽忍?
当即就要跳脚,回怼过去,自证清白。
还没等他张嘴,沈昙宁就先一步开口,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萧溪的肩膀。
光是这一动作就让对面的叶檀忏手悄悄握住身侧的剑,哪怕沈昙宁更喜欢你一点,也得给我下地狱。
往後,我会用一生来治愈她,一点点将你的存在从她心里抹去。
你就在望乡台上看着我是如何一步一步占据她的内心的吧。
宋谢两人同样惊讶于沈昙宁会主动同人肢体接触。
丝毫没有理会对面三人神情,沈昙宁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编造的故事中,语气里满是惆怅:
“某一年他偷偷下山采购的时候,被人抓走了,打听了好久我才得知这背後之人叫巫岐阳,他强迫这孩子给他办事,这麽多年了,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这次你们能攻打的这麽轻松,多亏了他暗中调走了大半的人马。自从我被抓进来,他四处打探,终于发现了巫岐阳的暗室,并躲在暗室里,同我里应外合将他除掉。”
“我相信他,毕竟我佛慈悲,哪怕我们已经多年未见,我愿意给那些离开我的人第二次机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最後一句话时,叶檀忏脸色瞬间惨白,握着剑的手也颓然松开。
她说的哪是多年未见的萧溪,他是被拐走,被迫离开。
可只有他,只有他一人主动离开过,一个背叛过她的人,还有什麽脸面去质疑从始至终对她不离不弃,忠心耿耿的人呢?
论先来後到,自己才是後来的那个人,可笑,他有什麽立场来说他呢。
他才是白眼狼。
背信弃义之徒说的是自己。
他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