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退守蛮图之後,占了当地最大的院子,为临时行宫。
齐南风昏迷十多天,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而今总算是好些,只是人还很虚弱。
她看到赫连珏进门,支撑着要下床,「大王。」
「快躺下。」
赫连珏脚步快了些,坐到床边,将她扶靠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好些,何必折腾自己?」
丫鬟端来汤药,他将药碗拿过去,齐南风惶恐道:
「大王,我自己来。」
「怎麽?心里还在怨恨孤,所以不肯让孤喂你喝药?」
齐南风唇色苍白,弱弱可怜道:「南风不敢。」
「你敢闯出宫去丶只身来边境,不顾自身危险救孤,这会子反倒胆小了?」
赫连珏将药喂到她嘴边,不见勺中药减少,却见碗中起了涟漪。
「怎麽哭了?」赫连珏将药碗放下,「可是伤口疼?来人!立刻传巫医过来!」
齐南风抹了一把眼泪,「大王,妾身伤口不疼,不必传巫医。」
「那是药太苦了?」
赫连珏亲自尝了一口,「回头孤让巫医再改改方子,嗯?」
齐南风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口,「还从来没人喂我吃过药。」
赫连珏摸着她的头发,爱怜道:「傻瓜,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哭?」
「值得!」
她的声音闷闷传来,十分坚定。
「从小爹娘就不管我,他们眼里只有哥哥,除了打我的时候用力,其他时候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妾身知道,大王只是将我看成那个人的替身,可是在妾身心里,大王当年将我救回去,便是妾身此生唯一的依靠。」
齐南风哽咽,「天恩浩荡,怎麽就不值得哭呢?」
赫连珏若真是完全冷血无情之人,便不可能对姜雁归生情,既是有情之人,便不可能不对这样的齐南风动情。
她那一晚上拼死救了自己两回。
伤重昏迷前,口中喊得还是「大王快走」丶「这里有我」之类的话。
「乖乖将药喝了,身体才能早点好起来。」
赫连珏喂她喝了药丶让巫医来瞧了,又亲自替她换了伤口的药。
姜雁归率军夺回永州最後一城时,齐南风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她命厨房炖了汤,亲自给赫连珏送去,在门口听到他在训濮奴。
不怪他如此生气。
自邕周城一战後,南褚数月来接连吃败仗,这一次,大衍女皇更是直接带着大军站到了南褚大门口,逼得赫连珏要从蛮图撤退。
大耳刮子抽到赫连珏脸上,他能不疼吗?
褚王与大将商议军情,齐南风自然不能进去,她不许人通报,自端着汤盅,在树下背风的地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