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阳光正好,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庭院里。方青黛满心欢喜地捧着一瓶酒走向封掠白:“这是舅妈送你的生日礼物。”
思绪回到当下,方青黛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她走上前,轻轻从白遥迦手中拿过那瓶酒,缓缓拔开红酒木塞。随着木塞“噗”的一声弹出,里面竟卷着不少纸张。她先是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一拿出来。刹那间,一张张支票纷纷掉落,散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方青黛蹲下身子,将支票拾起,接着展开那唯一的一纸信。她的目光在信纸上缓缓移动,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起初她的表情还算平静,但渐渐地,眼眶开始泛红,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终于,在看完信的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嘴痛哭起来。
白遥迦站在一旁,被方青黛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急忙凑过去,只看到信的最后一句:“表妹们还小,带着她们好好生活……”
白遥迦一时间不知所措,转头看向同样一脸茫然的白遥奈。方青黛缓缓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泪水,她张开双臂,轻轻地将白遥迦和白遥奈拥入怀中。三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灯光昏黄,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且沉重的光影。
医生站在病床旁,望着封掠白缓缓说道:“宴先生长期注射阻隔剂,身体里还有一些残留的诱导剂,再加上您的信息素,这些物质在他体内相互挤压、冲撞,就像几股混乱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情况情况很是棘手。”
封掠白他当然清楚,思绪瞬间回到那次在公寓里发生的事。滥用诱导剂,那种混乱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
“我应该怎么做?”封掠白目光紧紧锁住医生。
医生沉思片刻:“经过我们医疗团队反复商讨研究,目前准备进行信息素重置疗法。实不相瞒,这是当下唯一有可能让宴先生恢复健康的办法了。而这疗法的第一步,至关重要,就是提取您的信息素作为辅助剂,只有这样,才有希望促醒宴先生。您想想,如果接下来的手术,他一直维持现在这种昏迷状况,大概率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甚至极有可能变成植物人啊。”
封掠白听完,没有丝毫犹豫:“那就赶紧开始!别再浪费时间了!”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从旁边的金属托盘里拿起一套闪着寒光的工具,说道:“我们使用的是直接穿刺法。具体的操作方法就是用特制针头刺入后颈腺体,然后从中抽取信息素。封先生,我必须跟您说实话,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得忍一下啊。”
封掠白默默地点头,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特制针头缓缓刺入后颈腺体的那一刻,封掠白只感觉一股剧痛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那疼痛犹如千万根针同时扎入,深入骨髓,令人几近崩溃。
医生眉头紧皱,手上的动作明显变得艰难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嘴里忍不住嘟囔着:“eniga的信息素理论来说不该这么难抽取啊……”
就在这时,医生突然一惊,手不自觉地顿住,瞪大了眼睛看向封掠白,惊叫道:“您以前进行过腺体抑制手术?!”
“别废话,快点!”封掠白咬着牙,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手背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一块布被他死死咬在嘴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以此来抵抗这钻心蚀骨的疼痛。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可只要一想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宴寰寒,他便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坚持着。
无数次抽取信息素的过程漫长而煎熬。
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却又无比特殊的日子里,奇迹发生了,宴寰寒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那一刻,阳光恰好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红润的面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封掠白守在床边,目睹这一幕,满心欢喜瞬间涌上心头。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激动得几乎要落泪。他伸出手,想要轻轻触碰宴寰寒,这样就能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
宴寰寒却像是触电般躲开,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大声吼道:“滚开!别碰我!”
那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浓浓的恨意。封掠白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宴寰寒的抗拒如同一堵坚硬的高墙,横亘在他与封掠白之间。
每一次封掠白靠近,试图释放信息素帮助他清除体内积淀的诱导剂时,他都会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的神情,身体本能地向后缩,极力拉开与封掠白的距离,好像封掠白是什么令人作呕的存在。
那嫌弃的态度不仅仅针对信息素,更是源自内心深处对封掠白这个人的反感。
在他封闭的感官世界里,外界的许多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可唯独宴家二老的话,如同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从未有过丝毫褪色。那些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回响,时刻提醒着他对封掠白这类人的态度。
“寰寒,你一定要记住,像封掠白这种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会给我们带来伤害。他们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千万不能与他们有过多的牵扯,要远离他们,更要打心底里厌恶他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厌恶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逐渐长成食人花。
哪怕如今身体虚弱,意识也有些混沌,可那份厌恶依然根深蒂固,牢牢地扎根在他的骨子里,成为他面对封掠白时最本能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