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知道啥?”
少年那惹桃花的眸,清澈如湖底,陈娜只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哼,你自己知道。”
不自然地别过脸,宛如撒娇的小女友。
“你们母子俩感情真好。”
陈娜甫一落座,便听到对面传来柔婉的女声。二人循声望去,不由惊艳。
只露出两截藕臂的红色波点裙,穿在女人身上一点都不显得俗气。
倒不如说,穿出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美感。
搭话的女人头顶草帽,曲线圆润的鹅蛋脸温婉可亲。
她的着装相较于四周的旅人而言,显得过分朴素。
她却仿若未觉,如一位白鹤站立在雉群里。
“阿姨好,您是来旅游的?”
“你好。”
女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男人,一旁的男人才放下手中的书,翘着的二郎腿也落地。
伊幸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
男人年岁难辨,面相比较老成,冷硬的线条和他的书卷气冲突,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可他的眼睛却和常人不同,黝黑亮,聚焦时让人生出一种刺人的错觉。
男人的视线先停留在伊幸的脸上,旋即扫描一般从头到脚地观察一遍,复而微笑,这时他的眼睛又生了变化,平和、宁静,令人止不住想要亲近——至少伊幸是这么想的。
打量完男孩儿,男人又朝男孩的母亲点点头,他好像不太爱说话。
寒暄一阵,母子二人得知,女人姓南,男人姓徐,是夫妻,这次也是去三亚旅游的。
男人话不多,但能看出来是个很讲礼貌,有涵养的人。聊天时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瞅上几眼膝盖上的书。
“先生,您是教师么?”
男人一愣,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叫我‘先生’?”
伊幸被问住了,稍加思索,“可能是因为您看起来就是个文化人,我们课本上说过,这样的人一般是尊称为‘先生’的。”
徐先生苦笑了,“这都是上个世纪的称呼了,这么叫真不习惯。你这孩子的确好眼力,我是做过教师,但文化人么……”
旁边的女人横插一嘴,“小新,你别看他邋里邋遢的,写起文章来,可厉害哩。”
她将丈夫衬衫的扣子扣好,又帮他整了整领结,语气里满是自豪。
“南阿姨,我的名字不叫‘小新’,叫‘伊幸’。伊人的伊,幸运的幸。”
伊幸小脸整肃,口齿清晰。
女人却不尴尬,朝陈娜投去歉意的眼神,“我听你母亲这么叫,觉得这么叫挺亲切的,对不起啦,小……”
“倒也不至于道歉就是了。”
女人真诚的眼神和仍旧盈满笑意的面容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南姐,你叫他‘小新’就成了,这孩子,哪儿那么多规矩。”
伊幸大为不满,冲母亲皱了皱鼻子,顿时惹来一个爆栗。
“是啊,名字么,哪来这么多讲究,本来就是给人叫的。”
徐先生翻着腿上的书,满不在乎地附和道。
女人不满地推了推丈夫的胳膊,“还是得尊重孩子的意见的。”
伊幸忽然感到羞臊,在这么认真的长辈面前,他这斤斤计较的模样反倒显得孩子气了。
“南姨,徐先生说得对,倒是我太小肚鸡肠了,您随便叫吧。”
徐先生擡起眼皮望了男孩一眼,貌似对他的成熟感到惊讶,点点头,又埋头看书。
“你这孩子,这么认真干嘛。”
男孩认真的表情,婴儿肥的脸颊上羞臊的潮红尚未褪去,女人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儿,顿时母爱泛滥,拍了拍伊幸的肩膀。
“那就谢谢你咯,小新~”
女人转头,好奇地问“你们这次去哪?亚龙湾?大东海?”
“亚龙湾谁去得起哦,全是些大酒店和度假村,有钱人去的地儿。”
徐先生貌似在看书,耳朵却没溜号。
女人嗔怪地瞅了丈夫一眼,再次浮现出歉意的笑容。
“我妈说住三亚湾,可能还会去大东海那什么地方吃海鲜?”
伊幸探询地望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