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需求被需要,一个力求不被丢下。
皆于漫长岁月的辗转寻觅中,执着探寻自身价值的坐标,试图勾勒出独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
到了医院,医生迅速展开急救。华誉逢在抢救室外来回踱步,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煎熬。
此时此刻,他发现,仅仅靠爱就能拯救一个人的想法,实在是太自大了。生活中的种种难题,外界的巨大压力,不是仅凭他们之间的爱情就能轻易抵挡的。涟昙樾遭受的那些恶意、污蔑,还有内心深处长期积累的痛苦,都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最终将他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华誉逢自责不已,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一些,能更好地保护涟昙樾,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那些伤害涟昙樾的人和事。
更痛恨涟昙樾,似水般从自己指间流走,不曾有一点记挂他。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医生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华誉逢立刻冲上前去,急切地询问涟昙樾的情况。医生告知,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华誉逢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涟昙樾,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他不是永生花,是会凋零的。
滚烫的泪灼烧皮肤,要将他的心洞穿。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光。
他是被华誉逢吵醒的。
华誉逢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送到涟昙樾嘴边,涟昙樾微微张嘴,吃下那勺粥,华誉逢就这样一勺接着一勺,耐心细致地喂着。
涟昙樾微微抬头,目光透过窗户,落在纷纷扬扬的雪幕之上。
华誉逢留意到他的目光,轻声问道:“想出去玩?”
“嗯。”涟昙樾点头。“想…一个人去别的地方,玩一玩,看一看。”
他本就不是困于一方天地之人,灵魂深处涌动着不羁的浪潮,向往着未知的山川湖海,怎会甘愿长久停驻于原地,被岁月的枷锁束缚。
华誉逢随着他的目光落到窗外,喃喃道:“再等等吧,等到春天。”
4昙花
细雨飘洒,墓园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中。潮湿地面倒映着阴霾天空,华誉逢撑着黑伞,脚步沉重地走进墓园。雨滴打在伞面,发出沉闷声响。
华誉逢来到爷爷墓前,蹲下,摆上鲜花。雨水顺着花瓣滑落。他凝视墓碑上爷爷的照片,有些感怀。
“爷爷,我来看你了。”华誉逢声音低沉,在雨声中格外孤寂,“时间过得真快,您离开很久了,可我总觉得您还在身边。”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笑意:“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叫涟昙樾,是个特别好的人。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被他吸引住了,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奇怪。”
“我以为我不会喜欢上别人呢。”他轻笑着,有些疑惑:“爷爷,您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不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就像我和他,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雨滴敲打着地面。华誉逢眼神柔和:“他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我好难抓住他。不像赛车,握紧方向盘,一路向前就可以拿到自己应得的名次。”
华誉逢注视着那张照片,仿佛爷爷能听懂他的每一句话。
“他虽然看起来洒脱,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他很敏感,在我面前会展现脆弱的一面。那一次…我甚至觉得有些,好?他居然…也会有那样的状态。”华誉逢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头,握着伞的手发白:“然后我明白,他这样的人露出一点破绽就足够了。”
起初,雨滴击打在石砖上的声音,轻且单调,隐没于墓园的静谧中。但渐渐地,那看似柔弱的雨滴,竟在坚硬石砖上砸出坑洼。
坑洼大小不一、深浅有别。
华誉逢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他只是不敢轻易给出回应。他很胆小,所以需要我大胆一点才可以。”
幸好他向来大胆执着,不知退缩为何。
“您还记得吗?小时候您总说我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想来,这份大胆也许就是为了遇见他准备的吧。”
“他身体不好,还在生病,今天没能一起来。”华誉逢轻叹:“要是可以,我希望能替他承受病痛。您在那边要是有空,保佑他快点好起来。”
墓园安静,只有雨声和华誉逢的诉说。他沉默片刻,继续道:“爷爷,我想和他一直走下去。我会努力让他幸福,就像您给我的爱。”
雨渐小,阳光透出云层。华誉逢起身,拍了拍身上雨水,目光坚定看着墓碑:“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他。您老在那边也好好的,别不放心我。”
说完,华誉逢深鞠一躬,转身离开。
昏暗的房间里,窗帘半掩,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洒在床榻上。涟昙樾安静地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涟昙樾缓缓睁开双眼,意识还有些朦胧。恍惚间,他瞧见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华誉逢,正专注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涟昙樾的声音有些沙哑。
“刚回来。”华誉逢轻声答道,嘴角微微上扬。
涟昙樾这才想起身,可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刚挣扎着想坐起来,便又重重地砸回床上。他不禁皱起眉头,只觉得浑身酸痛,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睡得身体发酸。”涟昙樾嘟囔着,一脸无奈,“好久没动过了,感觉肌肉都要萎缩了。”说着,他的眼眶发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