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宅时最多也就挑挑水,哪受过这种累?好几次他都想把担子扔了,但想到家里的弟妹,又咬牙挺了过来。
“二婶!二婶!您快看!”王安柱这时兴奋地凑过来,献宝似的指着自己背篓上架着的那团黑影,“平哥可厉害了!他一个人干掉了一头狼!”
“柱子!”王安平想阻止已经晚了。
“狼?”陈秀红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抓住王安平的胳膊,借着微弱的星光上下摸索,声音带着哭腔,“老大!你…你没伤着哪儿吧?啊?快让妈看看!咱穷就穷点,你可不能干这要命的勾当啊!你弟弟妹妹眼看着就大了,日子总能熬出头!媳妇的事你别愁,到时候…到时候让你二妹跟好人家换个亲,总能给你说上……”
“噗——咳咳咳!”王安平正喝着水壶里最后一点水润嗓子,听到这话,差点一口呛死过去,一个趔趄好悬没摔倒!拿妹妹换亲?他王安平上辈子再不济,也没混到这份上啊!这要传出去,他这穿越者的脸往哪搁?还不如一头撞豆腐上得了!
“噗嗤!哈哈哈哈!”王安柱更是笑得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鹅,前仰后合,“平子!你想媳妇想疯啦?毛长齐了吗就想媳妇?哈哈哈哈……”
王安平恼羞成怒,抬脚就狠狠踹在王安柱那厚实的屁股上:“滚一边笑去!”
终于到家了。王安柱把背篓卸下,用力将那条死沉的狼腿拽出来,“噗通”一声丢在地上。
“柱子,四眼,天太晚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狼肉明儿一早过来拿!”王安平揉着酸痛的胳膊说道。
“行!那平子(哥),我们先回了!”两人答应着,拖着同样疲惫的脚步消失在夜色里。
“哥!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三妹王安慧像只小麻雀一样从屋里冲出来。
“路远,又背着东西,耽搁了。”王安平疲惫地解释。
“别缠着你哥!”母亲陈秀红把担子挑进堂屋放好,对王安慧说,“锅里给你哥热着饭呢,快去吃!”
“哥!妈偏心!”王安慧撅着嘴告状,“给你焖了香喷喷的大米饭,还蒸了黄澄澄的鸡蛋羹!都不让我们尝一口!”
“你个死丫头片子!皮痒了是不是?”陈秀红作势要打,“你哥跑了一天深山,命都差点搭进去!你干啥了?就知道疯玩!还好意思馋嘴?”
“那…那家里也没猪没鸡要喂,我不玩干啥嘛!”王安慧不服气地小声顶嘴。
王安平笑了笑,没理会妹妹的小委屈。他走到厨房,舀水简单洗了洗手和脸,揭开了锅盖。锅底温着一碗米饭,上面稳稳地坐着一小碗嫩滑的鸡蛋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看向躺在里屋床上蔫蔫的小弟王安东:“安东,咋了?不舒服?”
王安东有气无力地哼哼:“胸口烧得慌,难受…”
“活该!”陈秀红的声音从堂屋传来,“还不是你贪嘴,山芋啃多了!胀气烧心!”
王安平端起那碗温热的鸡蛋羹,走到床边:“来,把这个吃了,肚子能舒服点。”
“大哥…我不吃…你吃…”王安东懂事地摇头。
“别听他的!他就是嘴馋闹的!”陈秀红走进来,瞪了王安东一眼,又转向王安平,语气柔和下来,“老大,你快吃,跑了一天,肚子早空了吧?”
王安平看着手里的鸡蛋羹和米饭,问道:“妈,这鸡蛋和油灯…哪来的?”分家时这些东西可都没有。
“鸡蛋羹就用这碗装着,省得再刷一个碗了。”陈秀红解释道,“油灯是兴博(村里人)家媳妇下午过来坐坐,看咱家黑灯瞎火的,说她家正好多出两个旧的,硬塞给了一个。鸡蛋是你三奶奶给的,给了五六个呢。我说不要,她老人家说咱家给她送过鱼,这是还情,要是再推,就是嫌她给少了…我实在拗不过,就收下了。”
王安平点点头,心里记下了这份情:“嗯,收下就收下吧。亲戚邻里,有来有往才是正理。三爷爷三奶奶的好,咱们记在心里就是了。”
这年月,农村里最讲究这个,谁家也不愿落下个占人便宜的名声,点滴的互助都透着暖意和生存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