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分寸,稍拿捏不当,便可能触及禁忌,引来杀身之祸!
一时间,热烈的气氛降至冰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不少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再无之前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这已非才学之争,近乎于是刀尖上的舞蹈。
玉螺自己也觉得喉咙发干,但只能硬着头皮,命人再次点燃炷线香:“老规矩,一炷香为限……”
顶层。
五香包房内。
当“亡国之痛”四字传入时,房内原本旖旎轻松的气氛,也为之一凝。
正在弹琴的姑娘指尖一滑,带出一个突兀的音符。
为李恪揉按肩颈的翡翠,动作也停了下来,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惧。
“公……公子,这题目……”翡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的颤抖。
李恪睁开慵懒的眼睛,脸上并无太多波动。
“研墨!”
翡翠不敢多言,连忙收敛心神,再次研起墨来。
李恪走到案前,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没有立刻动笔,而是负手而立,微微仰头,似在追忆,似在感怀。
良久。
在房内姑娘们屏息的注视下,李恪终于提笔。
笔锋不再似写前两首词时,那般流畅婉转。
而是带着一股沉郁顿挫,悲怆愤懑的力量,笔走龙蛇之间,墨迹淋漓。
诗句一句句呈现在雪白的宣纸上,字字千钧。
国破山河在,
城春草木深。
……
包房内的姑娘们齐齐围拢过来,屏息看着。
她们虽多是欢场中人,但作为高端艺伎,却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字里行间里的家国之痛、兴亡之叹,沉重得如同巨石,压在她们的心口,让她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国破”的惨烈!
“草木深”的荒凉!
“花溅泪”、“鸟惊心”的移情之痛!
“烽火连天”、“家书万金”的乱世漂泊!
以及最后那“白头搔短”的无奈与悲凉!
一幅幅画面在她们脑中展开,逼真得令人心碎。
姑娘们怔怔看着诗稿,再联想到公子之前那首《虞美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们心中升起:
公子他……展现出的格局与沉痛,远非寻常文人墨客的无病呻吟可比。
他莫非切身体会过亡国之痛、漂泊之经历?
……
楼下,线香燃尽。
这一次,愿意提笔,敢于提笔者寥寥无几。
“亡国”二字,太过沉重,太过敏感,绝非寻常风花雪月可比。
勉强交上来的几份诗稿,要么是空洞地呼喊几句“国破家亡恨未消”之类的口号,显得苍白无力。
要么是隐晦引用几个前朝典故,却因才力不济而显得词不达意,隔靴搔痒。
这些作品,根本无法触及这一主题的沉重内核。
台下宾客们也早已失去了品评这些平庸之作的兴趣,甚至带着几分不耐,嚷嚷着赶紧读李煜的作品。
玉螺也有些急不可耐,找到李煜的诗词,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
“下面,请诸位共同品鉴——彭城李煜公子,为第三轮‘亡国之痛’之题所作——《春望》!”
她的声音凝重,低沉,带上了深深的悲怆:
“国破山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