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端坐御座之上,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扶手,目光深邃,心中波澜汹涌。
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民才缓缓开口说道:
“恪儿……你年少锐气,言语虽显激烈,却也……发人深省!”
李世民先定了个调子,承认了李恪话中的价值,但随即话锋一转:
“然,家国大事,经纬万端,错综复杂,远非一腔血勇便能处置妥当。”
“其中利害权衡,时机把握,还需深思熟虑,非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李二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沉稳:“恪儿,你且先退下吧!”
“当务之急!”
“是好生筹备玻璃工坊与国营商号之事,此事关乎国计民生,切勿懈怠。”
“是!儿臣定当尽心竭力!儿臣告退!”
李恪见好就收,不再多言,恭敬行了一礼,随即转身,退出了甘露殿。
直到李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李世民才收回目光,不禁失笑摇头。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殿内群臣听,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又藏着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得意:
“朕这个儿子啊……唉,年轻气盛,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撂,倒是让众位爱卿见笑了!”
殿内群臣哪个不是人精,立刻纷纷附和。
“秦王殿下确是赤子之心,热血激昂!”
“年少方能如此锐意,殿下将来必成大器!”
“此乃陛下教导有方,殿下方能如此忧国忧民!”
一时间,甘露殿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好了!”
李世民轻轻敲了敲桌面,拉回正题:
“诸位爱卿,再谈谈薛延陀和亲之事吧。玄龄,辅机,你们还有何看法?”
谈?
还谈什么?
秦王殿下又是作诗痛陈血泪,又是发表那番石破天惊的“四不原则”。
最后连“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都喊出来了,态度之强硬,立场之鲜明,他们还能说什么?
最关键的是。
陛下虽然嘴上说着“年轻气盛”,但眼里的赞赏,根本藏都藏不住!
显然,陛下心里的那杆秤,早就彻底倾斜了。
此时此刻,谁还敢再跳出来说什么“顾全大局”、“暂允和亲”?
那岂不是打陛下的脸,否定秦王殿下吗?
“陛下!”
房玄龄第一个出列:“臣以为薛延陀夷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竟敢以虚辞狡辩,求娶我天朝公主,实乃痴心妄想,辱我大唐国格!”
“对此无礼之请,根本无需多议,直接下旨严词斥责,令其安分守己,谨守臣节即可!”
“若再敢有非分之想,天兵一到,顷刻齑粉!”
“臣附议!”
“房相所言极是!正该如此!必须严斥!”
程群臣纷纷出列附和,态度极为强硬。
李世民露出满意之色,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既维护了天朝上国的威严,顺应了军心民意,又避免把女儿嫁到塞外。
一举三得!
“准奏!”
李二冷声道:“依玄龄所言,拟旨吧!”
“措辞给朕严厉些,让那夷男明白,朕的公主,不是他能觊觎的!”
“大唐的和平,也不是靠女人换来的!”
“陛下圣明!”
群臣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