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容芊妤并不在意他说什么,尽管再着急,也不能让符桦看出来。
她不愿多言,转身想回寝殿,却被符桦一把拽住。
两人脸凑得很近,符桦狠狠掐住她的手腕,纤细嫩滑的皮肤,被勒出些许红痕。
“朕给你个机会,杀了他,证明你与他绝无私情,朕保你一世荣华,眉儿和她的孩子绝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闻言,容芊妤缓缓抬头看向符桦,只要她杀了薛霁,他许她一世融化,连他自以为珍惜爱重的崔氏,都可以抛诸脑后。
她实在不明白符桦到底想做什么,他忌惮容芊妤母国的势力,厌恶容芊妤和薛霁的私情,可又不会杀了她。
“还记得当初的圣旨吗,朕可以收回。”
容芊妤始终不明白,又问道:“陛下这么急着追究薛霁和臣妾,到底因为什么?陛下何故不把臣妾置于死地,还要为了臣妾,委屈心爱的女人?”
符桦避而不答,继续说着薛霁的近况,“薛霁的生死,在你手中,这些,都要为朕除了他才行,如若不然……”
薛霁他不好亲自动手,只想让容芊妤亲自动手,一个一向风评不错的臣子,若亲自动手难免失了明君风度,可由皇后动手就柔和多了。
“可以,但臣妾有个条件,”容芊妤说,“我要让宇儿做太子。”
诏狱外,集结了许多自发而来的百姓,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是监狱重地,闲杂人等不要靠近,都离开!”
“薛大人犯了什么错,还不能放人?”
百姓们谁都不信薛霁的言行,这也是容芊妤宣传的好处,满朝官员贪污行贿,卖官鬻爵。反观这个阉人,一心为民,疫病科考桩桩件件,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狱卒当中宣布了薛霁的腌臢行径,涉嫌贪污渎职,现在已经被陛下下狱,请各位尽快离开不要影响公务。
“你有什么证据!”人群中有人发出了质疑声。
“就是!薛大人这些年做的事,怎么可能贪污渎职!你们就是屈打成招!”
“京城这几年不太平,都是薛大人出面处理的,你是哪冒出来的,从前的方大人呢?”
“方大人也被你们停职了!”
“怕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找人做替罪羊吧!”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们屈打成招冤枉忠臣,崔氏那样的祸患你们就纵容装瞎!”
诏狱的人不管不顾,并没有多解释,只一昧在驱赶百姓,“你们都安静离开,不要影响朝廷办公,真相自会查明,不会冤枉任何人!”
“听说皇后也被关起来了!狗官!狗官!!”
临终
◎用我的命,换锦绣前程,够本◎
“大家稍安勿躁,不要在这里聚集,马上离开!”昭狱的把守都在疏散百姓,但越是这样,百姓们越是想讨要个说法,慢慢的门口的百姓越来越多。
为首的一人亮出凛凛的剑,指向拥簇在门口的百姓,“再不离开,我把你们都抓进去!”
有人吓坏了,见状知趣地离开了,有些人依然高亢喊着冤屈,“还说不是屈打成招,现在连我们这些百姓也要抓,果然是狗官!!!”
薛霁在皇亲贵胄眼中确实冷酷,趋炎附势,但在百姓眼中,却是一次次化险为夷的人。是人如其名光风霁月的人,任谁贪污受贿,都不可能是他。
再加上容芊妤找人散步消息,追随者络绎不绝,无不为薛霁奔走。
但尽管如此,薛霁依然被关着,用了刑。昔日白净的脸此刻满是血污,高高在上的掌印大人,和狱中所有犯人一样,蓬头垢面,容芊妤看见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本以为符桦是随便说说,可直到见到他后背的伤口,这几日的夜不能寐,在此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打开。”容盼说。
狱卒打开门,仍戒备森严地站在一旁
“娘娘有话单独和他说,你们都退出去。”
“可娘娘的安全……”
容芊妤没说话,全是容盼在交涉,“他就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废人,娘娘要说的事,是你们能听的吗,还不退下!”
容芊妤默默擦掉眼角浸满的泪,转身看了眼狱卒,这才乖乖退了出去。容盼把门关上,只留下两人独处的空间,自己在外把守。
她们一行人是漏夜从宫中出发赶来的,为的就是悄无声息地把这祸害解决掉。
再次看到他,容芊妤心中忽而安定了不少,走近两步去擦他脸上的血,“济明你没事吧,济明……”
薛霁的确奄奄一息,每日只能吃些米汤果腹,又是询问又是受刑,剩下的时间都是这样昏沉沉地闭着眼。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已经哭花脸的憔悴面容。
薛霁目光一滞,努力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但身体实在虚弱极了,最后也只能堪堪说出句话,“娘娘来了。”
久别的两个人,此刻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剩心疼。在这段关系中,薛霁是引导她,见证过她最低谷的人,而现在,薛霁成了那个需要怜悯的人。
骄傲的脊梁被打弯,一向恃才傲物,对世间一切不屑一顾的人,纵使卑贱到尘埃中,陷入污泥,也未改坚韧的品格。
“娘娘好像瘦了,是为臣担心……夜不能寐吗?”
“你个混蛋。”容芊妤捂着嘴,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想骂他,这个时候还要寻开心。
今晚昭狱异常安静,像是被精心打扮后的样子,往常狱中人或是呼呼大睡,或是大骂天道不公,而今日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