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在容国就是最多余的存在,每每不敢有任何怨言,如今却如拖油瓶一般,一次又一次要让来使迁就。
她心中愧疚,生怕因此耽误他的差事。
薛霁看出她心中纠结,语气也柔和了,“臣说,您眼下是很不舒服吗?”
容芊妤为难地点点头。
“一帮饭桶,一个人也伺候不好!”说罢就要出去兴师问罪。
“大人!”容芊妤叫住了他,“我一人踽踽独行,异国他乡十分艰难,还请大人不要为我过分张扬。”
看着眼前这个着急的女子,薛霁的心突然有了一些疑惑。“你不是嫡公主吗?”
他位高权重许多年,所有人都可以是他手中愚弄的玩偶,所有人都是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好手。
楼起楼塌旦夕之间,他见惯了太多一夜倾覆,也就突然发觉,有的人还是和这世道的大多数人不同的。
容芊妤无奈解释道:“没了亲娘的嫡公主,不然怎么会被送来和亲呢。”
他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怜悯,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光,到现在也只能长叹了一声,世事无常。
她向他行礼谢过,“多谢大人宽免这几日,后日我们就赶路吧,不要误了入宫的吉时。”
薛霁的脸上看不出波澜,可心里却愿意多留心她一些,“那臣告辞了,您好好休息吧。”
“大人,荷包。”
薛霁接过荷包,朝她礼貌一笑,“多谢。”
难道能见到他展露眉宇,容芊妤只觉得,他比早上看到的样子更美,没有了威仪肃穆,换掉那显眼的红衣,倒像是个清爽飘逸的公子。
他今晚开怀,也愿意同她多说几句,这样温声细语,跟最初却大相径庭。
“有一事臣得告知公主,内监可算不得男人,公主不必这样看得起。”
容芊妤反驳道:“内监也是人啊,人都是一样的。”
这些话对薛霁来说,简直是可笑至极,人各有命,生下来就是有三六九等的。
有人衣食不缺能坐而论道,有人就会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之事,又有谁会真的把太监当人看。
太监……
说到底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废人,他身为司礼监秉笔,要权力有权力,想要什么人都是唾手可得的。
一身尊贵,位高权重,怕是有不少的人愿意为之暖榻雌伏,耳鬓厮磨。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谁不会在背后咒骂他是个阴毒阉人,又有谁真正把他当人看。
小猫小狗得主子喜爱,就能多赏口饭吃,不喜爱了,也就一脚踢开罢了。
世间无常,才是常理。
“人生下来就是注定贫富贵贱的,公主与臣,注定是云泥之别。”
薛霁想把这些讲给容芊妤听,希望她别对未来期望过高,可她是个善良温厚之人,虽然聪明,却不想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