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预祝上神和九昭殿下恩爱长久,白头偕老。”
半晌,她从齿关冷冷挤出一句话。
……
看似赢得了这局,扶胥却无任何欢喜之意。
他遣人向神帝告退,自己抱着九昭回到离恨天。
将她放在寝殿的床榻上,扶胥挥退想要上来服侍的两位女婢。
他半跪在地,亲自帮她脱下鞋袜,褪掉外袍,又撤去了封闭五感的神光。
做完这些,扶胥也有自己的心绪需要整理。
他站起身往外走,腰上的玉带反被一根手指勾紧。
“滢、滢罗,我们话还没说清楚,本殿不许你走……”
九昭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眼睛半闭半睁,口中满是糊里糊涂的醉语。
扶胥的心脏又为她提到的滢罗名字抽搐了一下。
说到底,他前面那般刺激滢罗,实则心底半成胜算都无。
九昭生来缺少正确的引导,虽情怀灼热,却对爱意懵懂。
仿佛只要天长地久地陪伴在她身边,无论男女,她皆会将一腔赤忱尽数献上。
所以才会被兰祁伤害得那么深。
所以才会因为跟滢罗渐行渐远,而心有芥蒂难以放低——
想到这里,神帝的警告,以及九昭为自己决然赴死的场景再度交织眼前。
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扶胥转头,心绪复杂地望着九昭:“这里没有滢罗,我是扶胥。”
“扶、扶胥。”
九昭鹦鹉学舌般大着舌头重复一遍这个名字,她固定在某个时间段的思绪活泛起来,迷茫地自言自语,“奇怪,扶胥,扶胥不是该在,军中打仗吗?长烨学宫,怎么会有扶胥……”
◎“爱对我而言,就是同生共死。”◎
是啊,长烨学宫只有少年的滢罗和兰祁。
怎么会有扶胥。
扶胥的喉底漫上苦涩。
或许劝告自己这些不过醉鬼的胡言乱语,不值得在意会好受许多,但他依旧克制不住波动的私心,去问出那个一直以来逃避的问题:“所以,你想回到在长烨学宫修习的日子吗……?”
是选择过去,还是选择现在。
是陪伴她的滢罗兰祁更好,还是自己。
其实扶胥一直以来都避免跟昔日的情敌比较,他总认为,那不过是兰祁隐忍的虚情假意。
可今夜滢罗的挑衅。
心魔幻境里雷打不动出现的同一幻象。
通通演变成为了扶胥当下悄然滋生的心魔。
它们困扰着他,去寻求一个实际上根本没有意义的结果。
问题入耳,九昭像是又睡了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可扶胥依旧不肯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他屏住呼吸,执拗守候在床侧,直至一个细若蚊蝇的回应响起:
“……想。”
侧转身体,将锦被牢牢抱在怀里,九昭分不清这个问题来自外界,还是被自己忽视多日的内心,往事如同一座桥梁,一旦真正将断裂的两处连接,那些身处对岸的模糊景象就会清晰呈现。
在似梦似真的酒意面前,她毫无隐瞒。